趙建國雖然面『色』如土,但他嘴上還是不服輸。
“怕死不是中國人,何況他們還是個死人。”
說完,他抬頭挺胸,昂然地邁開大步,走進院子,徑直來到之前被關押的那間屋裡。
那名翻譯官和負責押送趙建國的兩個鬼子避之唯恐不及,大老遠地躲在院門外,不敢上前一步,儘可能地遠離這個可以傳播疾病的死亡禁地。
趙建國一拐一瘸地進入那間無門無窗,兩面通透的屋子。他站在門口就可以看到李肆忙碌的身影。
李肆的雙手在他之前挖開的那個牆洞裡來回地鼓搗。由於長久的挖掘,那雙手已經沾滿泥土和血漬,髒汙不堪。
趙建國走到李肆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神貫注的李肆頓時嚇了一跳,他一臉茫然地轉了過來,麻木地看了看突然出現的趙建國,木訥的表情立即變得非常詫異。
“李肆,你別挖了。牆裡幾乎填滿了石頭,根本就挖不動。”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叫我接著往下挖?這不是作死嗎?”
李肆呆立了一會兒,才開口搭話。飢腸轆轆,身心疲憊,導致他神情恍惚,彷彿活在夢中一般虛幻縹緲,就連站在面前的這個大活人趙建國在他眼裡就像一個虛無的影子,都顯得那麼虛假而不真實。
趙建國抓起李肆那雙髒兮兮的老手,掌心都快磨破了一層皮。
李肆捏在手裡的那半截破鐵片也被他磨得油光華亮,上面斑斑的鏽跡早已消失殆盡,鋒利的刀鋒可以切斷任何軟體組織,『摸』著還燙手。
“李肆,我叫你那鐵片挖石頭,你就老老實實地外石頭。為什麼不會自我反省,與其這麼費勁地挖開牆腳,不如直接拿這把破刀抹脖子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省時又省力。”
趙建國放下李肆的髒手,陽奉陰違地奚落對方。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為什麼還回來看我?你不是死了嗎?”
李肆『揉』了『揉』乾澀的雙眼皮,半信半疑地看著譏笑他的趙建國。
趙建國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意,隨聲附和道:“是啊,臨走之前,我順道回來看你這個死對頭,到底死了沒有?”
“那你等會兒,最遲明天早上,我就會自絕身亡。咱們黃泉路上結伴而行,彼此有個照應,攜手並肩走過鬼門關。”
李肆彷彿夢囈,趙建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拉他站起。
“咦,你都變成鬼了,為什麼手心還有溫度,力氣還挺大?”
李肆驚叫,趙建國揮手猛拍他的後背,責罵道:“你小子不想早點去見閻王,就別假裝糊塗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帶你們出去。如果你還想待在裡面等死,我也沒意見。反正你的手下已經在鬼門關等你很久了。”
李肆依然傻愣愣地笑道:“哈哈,只要你在閻王面前美言幾句,我就心滿意足了。反正這輩子壞事已經做盡,好事也沒做幾件。”
“你別鬧了……救你出去後,讓中統放了我吧?”
趙建國再次李肆的肩膀,對方默不作聲。他沒再多說什麼,伸出右手直接拉他走到發愣的圖蘭多身旁,毫不猶豫地扯住圖蘭多的衣襟,往外就走。剛走出沒多遠,他才猛然想起自己還能帶走一個人。
於是,他有些『迷』茫地望著這個待了兩天牢房,不知道應該帶上哪個可憐的同胞才好。一眼望去,都是陌生的面孔,俘虜們麻木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