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越過死屍,謹小慎微地走出巍巍的群山,走出陰森的山林。 .前面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平原冒起的濃煙漫天卷地。他們有意繞過那股黑煙,沿著參差不齊的地溝緩緩前行。從遠處可見,他們的頭頂在地溝裡起伏不定。
圖蘭多和趙建國策馬並肩而行,剛剛走出山林不久,他開始跟趙建國抱怨:“你們漢人聚集的地方很糟糕,到處都是人山人海!老子那地方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類,根本不用躲開那些人,也不用擔心被人追殺。”
趙建國抬頭觀望遠處的黑煙,笑道:“你們躲避的那些是日本人,不是漢人,蒙漢本是一家。請你不要對我們漢族有什麼偏見好嗎?”
圖蘭多憤憤不平地叫道:“這也不是偏見,我說的是事實,事實是這樣。反正我認為是不好,不好是不好,你跟我說什麼都沒用。既然你們都種了莊稼,幹嘛不多種些樹?少生孩子多種樹,樹多了可以藏人。”
趙建國不理解他這種強盜的邏輯,當下低頭沉默。路邊密密麻麻的樹叢已經沒有了,前面一片荒蕪,光禿禿的路面看不到一棵植物。不過對面的路還有一些樹叢遮擋。膽戰心驚的夥計們勒馬停滯不前,誰也沒有勇氣先走去。
圖蘭多把心一橫,揚起馬鞭,叫道:“老子不信那個邪,咱們直接從路面穿過去。”
趙建國立即開口阻止,“這話你都說過好幾遍了。再說咱們在路跑來跑去很容易被敵人發現。”
“別擔心,老子以前走過一趟,咱們來的路除了見到一個死人,你可曾見過日本......”
圖蘭多的話還沒說完,他策馬剛走到路間愣住了,身後的夥計們頓時也呆若木雞。
只見對面路邊樹叢裡,那些使用樹枝和樹葉偽裝的日本兵齊刷刷地站了出來,他們全副武裝,持槍警戒,虎視眈眈地望著。馬隊後面一個膽小的夥計,登時嚇得跌落馬下,他奮力掙扎爬起,撒腿跑。
砰......一聲槍響,對面的日本鬼子當即舉槍點『射』,『射』出的子彈擊那夥計的後背,他栽了一個跟頭,翻滾進地溝裡。趙建國恨得咬牙切齒,圖蘭多驚得雙眼暴突,張大嘴巴,夥計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人群裡死一般寂靜,日本鬼子抬舉帶刺的步槍,凶神惡煞地圍了來,他們嘰裡咕嚕地喊著,不停地晃動步槍的刺刀,示意夥計們下馬投降。
圖蘭多從馬背翻身下地,舉起雙手;趙建國飛身落馬,冷眼旁觀;夥計們戰戰兢兢地爬下馬背,手足無措。
日軍兵分兩路,一撥人推搡那些俘虜,一撥人牽著馱鴉片的馬匹,然後押解整個馬隊浩浩『蕩』『蕩』地走過海寧鎮冷冷清清的街道。押回途,圖蘭多有好幾次都想奮起反抗,可是都被趙建國制止了。
剛才開槍打死一個夥計的日本憲兵,跟在隊伍後面罵罵咧咧,嘀嘀咕咕。趙建國看了暗自想笑,因為那廝的槍栓卡住了槍膛,不管他怎麼使勁拉都拉不動。身旁的夥伴伸手奪過他那把爛貨,狠勁地拉了幾下,槍栓還是紋絲不動。
那廝惱羞成怒地掄起槍桿,猛戳地,他再次撿起拉動時,槍栓終於可以正常使用。他把槍還給剛才那個同伴時,順手指了指步履蹣跚的趙建國。趙建國知道這兩個王八蛋準備把自己當做活靶試槍,直恨得牙癢癢。
思忖間,那名日本憲兵『奸』笑著舉起手那把破槍,悄悄瞄準趙建國,然後伸手扣動扳機,果斷地開了一槍。
可惜槍栓再次卡住了,他頓時暴跳如雷,大呼小叫地拉動槍栓,再次舉槍『射』擊。
趙建國猛然側身,身旁的一個夥計立即彈摔倒。
那夥計癱軟在地,日軍用刺刀挑開他身的皮袍,然後在他結實的胸膛捅出了一個小窟窿。那夥計頓時嚎啕大哭,這個熊腰虎背,五大三粗的蒙古漢子此時跟羊羔無異,他早已嚇得屁滾『尿』流。
趙建國看在眼裡,突然抓住那把即將『插』進去的刺刀,他看了看被割破的掌心流出的鮮血,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那名日軍一眼。身旁的圖蘭多,轉頭看他,欲言又止。趙建國分明看了到對方眼神裡想表達意思,千萬不要衝動。
那名日軍嘎嘎地笑了,他一邊大笑,一邊衝趙建國豎起大拇指,突然猝不及防地掉轉槍頭,狠砸到對方的腦袋。趙建國鬆開握住刺刀的血手,他打了一個趔趄,然後順勢扶起那個受傷的夥計返回押行的隊伍。他們全程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圖蘭多的馬隊這樣死了兩個夥計,還有兩條小命剛從鬼門關兜了一圈回來。
長亭街頭,稀稀拉拉的人群來來往往。此地雖然靠近敵佔區,但是人們的生活除了受到通貨膨脹,物價漲衝擊之外,其他的似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劉佔元坐在停靠街邊的專屬座駕裡,望著街湧動的人『潮』發呆。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屬於個人的閒暇時光。這樣一個人靜靜地看著,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愁,拋開所有煩惱,也忘卻全部憂愁。
一名手下從身後不遠的那輛裝載電臺的轎車,健步如飛地小跑過來,他緊了緊有些鬆動的褲腰,喘了一口氣,連珠炮似地說道:“站長,華北方面來電。統那些王八蛋終於在海寧鎮栽了一個大跟頭。他們設在海寧的情報聯絡站,幾乎被日本人掀了底兒朝天。目前,海寧站還剩四條人命,其包括在螞拐鎮夾尾巴裝孫子的店主李肆。”
劉佔元的臉『露』出久違的笑容,溫和地問道:“我讓你們轉告他的口信帶到了沒有?算他還剩最後一口氣,你們也把我的話告訴人家。”
那名軍統撓了撓頭皮,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事兒我們還沒辦妥,不過你儘管放心,口信一定會有人幫你帶到。我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情報賣給了日本人,只是沒告訴他們李肆的身份,他們也不知道李肆到底是什麼人,李肆等人都被鬼子當作共黨的嫌疑犯關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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