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側過臉,望著前方夜沉沉的荒原。請百度搜尋他不想看到張大民那張苦澀而陰鬱的臉蛋。即便他自己也都懷疑張大民是否真誠與可靠。
張大民扯下馬背的牛皮水袋遞給他,然後開始緊馬束鞍。連日來的奔波勞碌,馬匹已經餓得有些煩躁。再不餵馬,恐怕難以支撐下去。
“南波萬,其實我想去的地方跟你一樣,可是那地方對我來說實在太遙遠。想要安全到達那裡,我得先證明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十號,而不是軍統和土匪頭子張大民。可是等我完全證明自己,恐怕早被敵人......”
張大民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雖然這動作看起來有些殘忍,但是他臉的表情卻很溫柔。趙建國喝了幾口水,把水袋還給對方。
兩人繼續策馬行進,彼此艱難地行走了大約十多分鐘。目光犀利的趙建國一眼瞥見前方一座黃土坡的凹坑裡驚現一個蠕動的黑影。
他伸手往前一指,然後趴到馬背,輕聲地提醒道:“嗨,快看!那邊有個影子,該不會是劉佔元吧?”
張大民眯起眼睛順著對方手指的防線看去,只見那團黑影從凹坑裡站了起來,身材高大。多年的野外生存經驗告訴他,那很顯然不是人類,而是一匹戰馬。
“那黑影可能是劉佔元丟棄的戰馬,不必緊張。咱們去看個究竟。”
趙建國十分警覺地抬起頭,提出質疑,“要是那傢伙躲在暗處伏擊咱們呢?”
張大民胸有成竹地說道:“劉佔元這人生『性』多疑,一般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敢貿然行動。何況他孤身一人,已經深受重傷,而咱們兩個人,戰鬥實力懸殊。”
趙建國趴在馬背,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跟著張大民向那團黑影靠近。只見一匹棕『色』的戰馬躺在土坑裡,背靠近『臀』部的位置有一個大約十公分的傷口,鮮血淋漓,幾乎染紅大半個身子。看到來人,戰馬再次苦撐站立,搖頭擺尾,嘶鳴不已。
放眼望去,周遭一片空『蕩』『蕩』,並未發現附近有其他人影活動的跡象。趙建國這才相信,它是劉佔元的座駕。劉佔元在它背部狠『插』一刀,造成的創傷對它影響很大。流血過多,導致它渾身乏力,它再也不可能自由自在地縱橫馳騁。
在這盜匪橫行霸道,胡狼神出鬼沒的莽莽荒原,如果沒有人類的救助,它根本沒有辦法逃出去。它只能眼睜睜地蜷縮在土坑裡等死。張大民的到來讓它情不自禁,興奮不已,因為張大民也算它的半個主人。
張大民面『色』鐵青,雖然萬般不捨,於心不忍,可他還是極力掩藏心軟弱的部分,極力控制激動的情緒。戰馬彷彿見到失蹤的主人迴歸,主動挪開步子,湊到張大民跟前,伸頭蹭了蹭他的臂膀。
他十分愛憐地輕撫它的鬃『毛』,“這是劉佔元所鍾愛的戰馬,常伴左右,視如己出。劉佔元很喜歡當馬賊,常以西北馬幫幫主自居,給它起名叫奔雷。”
“這麼說,它是劉佔元的愛馬囉?可惜被它的主人糟蹋成怎麼樣了!”趙建國臉『色』憂鬱地盯著眼前這匹可憐楚楚的馬兒。恐怕世界再也沒有什麼動物它更讓人感到憂傷。
“是啊!咱們可能很難找到劉佔元的蹤影,因為他刺傷了自己的愛馬,故意製造逃跑的假象,誤導咱們走錯路。而他隨便找個暗溝,土坑,洞『穴』,斷崖,往裡一趟,咱們算調來一個營的人馬,恐怕也難以找到他。”
張大民回頭望著漫無邊際的荒野,“畢竟他在這裡待了那麼久,前後長達三四年,對這裡的地形地貌瞭如指掌,而我才來幾個月,有些地方甚至都沒到過。”
趙建國看著愁眉緊鎖的張大民,非常冷靜地說道:“他沒有腳力,失去戰馬,也沒有其他交通工具,憑他身的傷勢,恐怕也很難走出這片土地,說不定人已經死在你所說的那些地方。
“老兄,咱們可不要小看劉震天寵愛的這個得力助手,他可以憑著一股子狠勁,爬到延河尋找補給,處理傷勢,然後再想辦法逃回螞拐鎮。”
張大民的心情看起來十分糟糕,說話的語氣又恢復了原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他轉身從掛在另一匹馬身的袋子裡掏出一些乾糧,開始喂劉佔元的愛馬吃東西。戰馬一邊咀嚼他手的乾糧,一邊親暱地『舔』著他的手掌心。
“奔雷......”他懷著複雜的心情叫了一聲,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多喂點乾糧,儘量讓它活久一點。說不定會有跡出現,哪個大發慈悲的路人救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