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娥皇下跪道:“方才那夢,實是清晰。便如親眼所見!我心慌不已,丞相何不派人去東郊看個究竟?”
幸遜許。當即派人。天亮後,人來報,稱於東郊野地挖出千年龜甲,上篆九個大字:孫在山,走之運,王天下。已將龜甲奉於寶匣運來,請丞相過目。
幸遜當即召親信群下聚會於蓮花臺。眾人圍觀,無不稱奇。當中有主簿馮異道:“孫在山,走之運,乃遜,合丞相之名。此乃天降異兆,言丞相有坐天下之命!”
司直臧常也道:“漢室氣數已盡,民不聊生,天下怨聲載道,若非丞相一力苦苦支撐,早分崩離析。丞相有匡扶社稷之功,去歲又敗袁赭,海內人心歸一,當應天順命,正位九五!”
餘下眾人,紛紛附和。
幸遜今雖尊顯無比,連幼帝劉通也尊他為相父,每至皇宮,跟前若無朝臣,幸遜坐位,幼帝反而立在一旁,戰戰兢兢,只是終究不及自己稱帝來的滿足,早就存了僭位之心。只是之前頗多顧忌。今日既得天兆,又有群下異口同聲主張上位,當下心動,留馮異臧常等親信私下議事,為自己擇日稱帝,大造聲勢,至晚方散,幸遜再臨蘇娥皇,欲以手揭她面上蝶罩,被阻,笑道:“丞相忘乎?我曾告丞相,去歲我遇一方士,再問命格。方士雲,我本有極貴之命,奈何左右蘭臺阻擋運勢,這才喪夫守寡,須以五行之金破運,這才面覆蝶罩。丞相取我金蝶,豈非破我運勢?”
蘇娥皇遮瞞嚴密。幸遜雖也有所起疑,對她這託詞半信半疑。只是蘇女生而帶了異象之說,卻早根深蒂固,且昨夜又有她託夢之辭,助自己今日之事,幸遜自不會強行要解她蝶罩,反覺這般半遮半掩,更具秘韻,當下哈哈大笑,道:“夫人真乃妙人。得了夫人,方知我從前媾和之女子都不值一提!
他日我若為帝,必定迎夫人入後宮,方不負你生而異象之命!”
蘇娥皇道:“謝丞相厚愛。只是我卻擔心,丞相如今雖得天降祥瑞,恐怕諸侯未必肯從。尤其北方魏劭,他豈肯俯首稱臣?”
幸遜聽到魏劭二字,勃然大怒:“魏劭小兒,去歲正旦日朝賀,諸侯無一不至,獨他不來!今歲又驅馮招佔涼州,狂傲至此,真當我奈何不了他?等我大事畢,我必親興兵,伐幽州!”
蘇娥皇道:“丞相果然有男子氣概!娥皇欽佩,便坐等丞相一統海宇,威加八方!魏劭野心勃勃,娶兗州喬女,乃借兗州,方便他日後南下圖謀不軌。丞相若伐魏劭,當一併伐兗州,如此方能一舉兩得,斷其後路!”
幸遜看了她一眼:“我聽聞,夫人早年與那魏劭,似有故交,何以如今這般切齒痛恨?”
蘇娥皇道:“不過是小時候認識,見過數面罷了,何來故交之說。他與丞相為敵,便也為我之敵。”
幸遜道:“好!待我位及九五,必定提攜於你!”
蘇娥皇笑:“多謝陛下隆恩。”
幸遜哈哈大笑,忽想了起來,道:“袁赭乾兒丁屈,去歲改投我帳下,曾言於我,魏劭之妻,有稀世之美貌,天下男子見者,無不失魂。聞陳翔之失幷州,敗之起因,亦是其子奪魏劭之妻,引魏劭攻石邑,方奪回喬女。魏劭小兒,豔福倒是不淺。你與他既相識,可見過喬女?與你相比,孰更美?”
蘇娥皇媚笑道:“我怎能與魏劭之妻比美?至於喬女美到何等地步,丞相親自見上一見,勝過萬千言辭描繪。”
幸遜出神,心漸癢難耐。恨不能立時能將那喬女奪來,藏入蓮花臺裡。
既為洩恨,令魏劭品嚐被奪妻之羞辱,更要親眼目睹,那喬女到底如何之美,竟能令陳翔失了固守數十年的石邑,繼而一敗塗地,將大好基業,拱手送人。
魏劭帶著小喬於當天傍晚,回到了信都。
公孫羊正在信宮等他。
面上雖無多少異常,但顯然,應該是出了什麼事了。
魏劭送小喬先回了射陽居。隨後到書房,問:“先生何事?”
等待他的,是一個他之前怎麼都沒有想到的訊息。
公孫羊說:“白天流星快馬來報,琅琊王劉琰聯東海國,發兵徐州。薛庵為保地盤,匆忙退兵”
魏劭的思緒,一開始還有點沒收回來。
琅琊王劉琰?
他終於回過神。驀地看向公孫羊。
公孫羊語氣變得愈發謹慎:“據探子報,劉琰隨後親自去往靈璧,疑他意欲招撫比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