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聽到她口中說出本是要鎮壓喬女這句話時,眸光中掠過了一絲陰影。
她朝門口方向拂了拂手。
鍾媼會意。兩個僕婦便飛快入內,將依舊滾在地上不住喊冤的朱氏強行架了下去。
她人被架走了,那一聲聲的呼號餘音,卻彷彿還繞在房梁之上,久久迴旋不斷。
徐夫人定定地坐在那裡,一語不發。忽然閉了閉眼睛,身子微微晃了晃。
鍾媼一直望著她,見狀慌忙上去,一把扶住。
“婢扶你躺下!請樂陵醫來!”
入夜,魏府看起來依舊一片安寧。
樂陵醫白天來過了。
徐夫人睡醒,鍾媼服侍她喝了幾口水。精神彷彿慢慢地開始恢復過來。
她的床沿邊蜷著那隻貓咪,閉目依舊昏昏欲睡。
徐夫人抬手摸了摸貓兒,問在旁的鐘媼:“姜媼畏罪自盡前,還一口咬定是受朱氏指使?”
鍾媼道:“婢已動大刑。只她當時一口咬定是受夫人指使。婢也派人將鄭姝拘來,鄭姝亦招,是聽了夫人指使,才尋大巫施加鎮壓之法。”
“是婢的疏忽。竟沒想到那姜媼如此快便觸壁而死。”鍾媼甚是自責。
徐夫人的手在貓背上停留片刻,忽道:“你說,以朱氏之膽,她敢如此謀害於我乎?”
鍾媼遲疑了下,道:“姜媼自供是受夫人指使,從那李姓鄉侯之婦手中獲得蛇毒。只是婢聽女君所言,似乎姜媼有將夫人玩弄於股掌之意。”見徐夫人看過來,又道,“婢白日派人去拘那李姓鄉侯之婦,不料去後才知,婦人今早遲遲不起,家中僕婦起先以為睡著,後入房,見她眼睛睜著,神思彷彿也是清明,卻手足麻痺,口不能言,仿似患了風病。忙請醫士。醫士也束手無策。如今便如個活死人般躺著。
徐夫人皺了皺眉:“會有如此巧合?”
@“婢也覺得巧合。已命漁陽令查案。”
徐夫人的手慢慢地繼續摸著貓兒。貓兒醒來,伸了個懶腰,縱身躍下了床,出了房門。@徐夫人目送貓兒背影,目光裡漸漸流露出一絲柔色。
“我孫媳婦呢?”
她忽然問。
鍾媼道:“傍晚老夫人吃了藥睡下去,女君還一直陪著。被我好勸,方才回去不久,說明早再來。”
“早上若非她來的及時,又機警防備,恐怕我此刻已經命喪我那兇愚兒媳之手了!"
徐夫人出神片刻,道。
“老夫人想開些才好,勿動怒傷了己身。”
徐夫人緩緩搖頭:“你不知,我有何怒之有?雖連喪子孫,家門不幸,但如今臨老,非但有劭兒,還得如此喬女為孫媳。有失必有得,天道總輪迴。我當知足才是。”
這一天從早上開始,接二連三,發生了太多的事。
小喬拖著疲倦的兩腿回了房,洗了個澡,撲到床上,就閉上了眼睛。
祖母前世的生死一關,終於有驚無險地渡了過去。
經此一劫,往後祖母和鍾媼必定也會有所警覺。那隻伸到了魏家家裡的黑手,想再下手,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儘管結果還有遺憾,但接下來的往後,至少不用總再為祖母會被人戕害而提心吊膽。
小喬其實也已經滿意了。
她閉上眼睛,很快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