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西邊藍紫色的夜空裡,正慢慢地升起一輪淡淡的上弦彎月。曠野裡四下靜闃,只有腳邊野草被夜風吹過,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之聲。
魏劭下馬,立於曠野之畔,背影一動不動。
魏儼也跟著下了馬,在他身後停了片刻,朝他走了過去,道:“二弟叫我來此,所為”
他的話沒有說完,魏劭忽然轉過了身,握起拳頭,一記便狠狠地朝他的面門揮了過來。
@魏儼猝不及防,面門遭了重重一擊,血從鼻中噴湧而出,整個人也往後仰去,倒在了地上。他的兩邊耳朵,起初嗡嗡作響,片刻後,才慢慢地恢復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魏劭單膝跪在自己的面前,怒容滿面,咬牙切齒地道:“我向來視你為兄長,你也確是我的兄長。世上女子何其多,你為何單單要對她不敬?”
魏儼閉了閉眼,抬手抹去鼻中不斷湧出的血。
魏劭冷笑:“我想了一天,終於有點想明白了。你我雖是兄弟,你應當也是對我心懷不滿吧?故我索性叫了你出來,有什麼話,說個明白,想打,就痛快地打上一架!”
他盯著魏儼。
魏儼和他對視著,呼吸漸漸變得粗重,忽然大吼一聲,如他方才擊打自己那樣的,一拳朝著魏劭揮了過去。
魏劭被他打在了地上,擦去嘴角流出的血,一躍而起,惡虎般地朝著魏儼撲了過來。
兩人起先還你來我往,到了最後,幾乎變成了洩憤般的扭打,下手毫不留情,拳拳到肉,很快就各自受傷。
魏劭被魏儼給壓住了,腹部重重吃了他的兩拳,肺腑痛徹如同移位,怒吼了一聲,整個人翻挺過來,反將魏儼雙手反剪在了身後,牢牢壓制在自己的身下。
他們已經戰了許久,兩人都氣喘如牛,原本接近筋疲力盡了。
但此刻,魏儼卻覺到自己的雙臂被他折的傳來了一陣瀕將骨斷的痛楚。
魏劭的雙目赤紅,猛地曲起手肘,肘端朝著魏儼的太陽穴砸下,就要重重擊落之時,忽然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停在距離不過一寸的上方之地。
他已經感覺到了來自於魏劭的凌厲殺氣,卻無法躲避。他被魏劭死死制住,感到身體裡的力氣已經隨了疼痛在慢慢地流失而去。
他聞到了死亡將近的氣息。
但很奇怪,這一刻,他卻沒有半點恐懼。內心反而覺得異常平靜,如同解脫了般的平靜。
他閉上眼睛,等著承受來自於他的弟弟,也是他的君侯的攜著巨大怒火的最後重重一擊。
但那一擊卻並沒有如同預期中的到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魏劭慢慢地收了臂,忽然一把鬆開他。
他立刻撲到了地上。
“此事就此揭過,往後我不會再提,也不會再放心上。我說到做到。二十年的兄弟,往後要不要再做下去,全在於你。”
魏劭大口地喘息著,站了起來,轉身離去。
他的腳步起先有些蹣跚,但越走越快,最後來到馬匹邊上,翻身上馬,縱馬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曠野盡頭。
魏儼一直躺在野地之上,雙眼望著頭頂綴滿了繁星的深藍色夜空,猶如睡過了似的,一動不動。
白天回家後,小喬便一直在等魏劭回來。
她知道他今天事忙,即便回來,應該也會很晚。
沒想到才亥時不到,他就回來了。
更叫她吃驚的,是他竟然帶著傷而回來的。額角、唇角都破了,流出來的血有些凝幹,手背也破了。至於身上,一時還看不出來。
小喬從沒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慌忙迎了上去問道:“你怎麼了?怎會這般模樣?”
魏劭定定地望著她,半晌沒有說話,眼神有些怪異。
小喬被他看得漸漸發慌,定了定神,朝他又靠了一步過去:“你到底被誰給打成這樣的?”
魏劭終於道:“我被他給打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小喬一怔,忽然就明白了。心裡頓時一涼。
“不過,他被我打的更慘。”
魏劭忽然卻又微微一笑,望著她慢吞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