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出院的第三天,調令就下發了,聽說他要走了,隊裡很多老戰友都很捨不得,有的甚至悄悄勸他,別走的那麼遠,也不怕女朋友丟了。
林楓苦笑著跟戰友重申,貝淺淺不是自己的女朋友,之前都是大家誤會了,以後別在提了。有些年齡稍長的同事,以為他們兩個是鬧彆扭了,就勸林楓別跟女孩計較,一定要謙讓。
這越說話題被扯得越遠,而且,林楓怎麼否認跟貝淺淺的關係,大家都“你就嘴硬”的表情看著他。好像真是他在鬧情緒,一時才不肯承認兩個間的關係一樣。
所幸,林楓也就不再解釋了,反正他這一走,以後大家跟貝淺淺在同一場和的機會也沒有了,就不會再有人揪著他們倆的關係開玩笑了。
因為早有準備,林楓將房子委託給中介,將需要的東西用了三天時間打包好,大部分都是工作上要用的資料等,還有就是這些年榮獲過的榮譽、證書等。
剩餘的生活物品,林楓都交代了一個朋友住在郊區的親戚,讓他們自己到家裡來選,相中的就都拿走,沒看上的他就當廢品處理了。
在林楓走的前一天,朋友的親戚一家人來到林楓家,一看他這些傢俱、電器,比他們現在家裡用的都好,就跟搬家似的,只用大半天就將林楓的家搬空了。
看著除了林楓打包兩個拉桿箱,家裡空得連把椅子都沒給留下,朋友的親戚有些不好意思,一定要給林楓些錢,被林楓拒絕了。
“如果一定要給錢,你們就是以後在使用時,對它們好點兒,畢竟都是我用過的,要是不給它們找一個好的主人,我還覺得有些對不起它們。”林楓說。
對方連連承諾“會的”,然後開著貨車興高采烈地走了。
站在門口,環顧只剩下牆壁的四周,林楓豁然開朗了許多,就像將之前那些堵在心裡的東西也都搬空了一樣,空出的地方,心就開闊了。
晚上,林楓接到隊長的電話,問他收拾得怎麼樣?要是事情沒辦完,可以晚兩天再走。林楓的傷還沒完全康復,就是過去報道,也僅是走個入職程式,具體工作一時間是不會給他安排的。
林楓明白隊長的意思,他是希望他能冷靜地考慮清楚,這一步邁出後,不後悔。尤其是跟貝淺淺的關係,要處理好,別留下遺憾。
“都收拾好了,沒有事情需要多留下的。”林楓說。
話已至此,隊長也就不再勸了。這次,隊長是自己先過去,因為他是升職,具體工作是否能適應,那邊能不能站穩腳跟,這些都要考慮,所以,愛人和孩子短時間都還留在天璃。
林楓跟他的情況不一樣,就一個人,走到哪裡哪裡就是家。再說,他的父母也不在這邊,這次離開,以後再來天璃,恐怕就剩下辦案、出差了。
這一夜,林楓靠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星星點點的夜空,從漆黑到灰白,就像他初來這座城市,一個人在生活中摸爬滾打,直到貝淺淺出現,讓他有了除了案子之外的牽掛。
但畢竟很多事情都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這就是時間的殘忍,不會對任何人仁慈,它安排好的事情,誰也無力扭轉。好在林楓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很強的,那段煎熬的日子總算是熬過去了。
已經是凌晨,不想身體吃不消,即便沒有睏意,林楓還是躺到床上,儘量讓腦子放空,怎麼也要睡上兩三個小時,不然,他擔心白天乘車一路,身體會真的吃不消。
沒多久,林楓就真的睡著了。擔心天大亮,陽光吵醒他,臨睡前,林楓將臥室的窗簾、門,都關了個嚴實。
他和隊長約好的出發時間是下午,上午隊長還要到警隊去交接。還有就是要參加一個歡送會,畢竟是領導,而且又這麼多年了,還是高升,程式上總是有些繁瑣。
林楓卻不想參加,他只是自己不喜歡分別的氣氛,而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是最好的藉口,所以,大家也都能理解。
睡熟後,林楓就做了一個夢,夢到在璃大第一次見到貝淺淺,她坐在林蔭樹下的那個涼亭裡,在看書。聽到林楓的腳步聲,她高興地衝他跑過來,然後撲向他。
林楓準確地將她接住,貝淺淺銀鈴般的笑聲,讓林楓心裡流淌著的都是幸福。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接住。”貝淺淺雙臂摟著他的脖子,眨巴著大眼睛,滿足地說。
這樣的場景在林楓的腦海裡閃現過很多次,那是如果他們兩個能早認識,如果貝淺淺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如果貝淺淺還不是已婚的身份,林楓想著都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可這樣的想法也僅是他一個心裡的秘密,從來沒出現在夢境裡過。而今天,在離開天璃前的最後一個晚上,就像一份珍貴的禮物,送進了林楓的夢裡。
林楓其實是在半夢半醒間的,就在他接著貝淺淺,將她摟在懷裡的時候,他就問自己,這是夢吧?那一瞬間,好像大腦就清醒了,給了他這是在做夢的回應。但是,林楓怕自己馬上醒過來,於是,他馬上放棄這個提問,放任自己繼續沉浸在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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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樹縫間傾瀉下來,灑在貝淺淺白皙的臉龐上,她眉眼彎彎,正衝著林楓在笑,那笑容,乾淨、甜美,好像她的眼裡只有他。
這一刻,林楓是幸福而滿足的,他的整個胸膛裡,裝的都是貝淺淺的這張笑臉,還有滿眼都是他的神情。林楓就那樣認真而貪婪地將貝淺淺每一聲笑,每份表情都盡收眼底,刻畫在記憶深處,他要把這些都珍藏在心尖上。
這一覺,林楓睡的時間不長,卻從未有過的滿足。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好像剛剛夢裡的貝淺淺還在眼前,還看著他笑,摟著他的脖子撒嬌,毫無預警地跳起來撲向他,只為了看著他緊張地伸出手臂去接住她,然後滿眼寵溺的笑著望著她。
自己的表情,林楓是從貝淺淺的眼睛裡看到的,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有那麼柔情的一面。雖然那一刻他的腦子是清醒的,明知道那就是一個夢,可他還是忍不住,將那最溫柔的情感毫無保留地向貝淺淺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