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眠悄悄打量著少年,覺得他比剛才更帥了。
可能書仁和溫敏都相互以為她在對方那兒,一晚上都沒有人發現她不見了。
直到這會兒,她已經在燕京的地鐵上,終於開始接連收到他們的訊息,指責中夾雜著零星擔心。
她給他們回覆:我來燕京找外婆。
緊接著,溫敏打來了電話,她點了接聽。
聽筒裡先是一串不問緣由的責備,最後像是無可奈何,“既然你已經去了就算了,剛好暑假,陪陪你外婆也好,媽媽這邊還要陪你妹妹玩兒,先不跟你說了。”
可是媽媽,我也是你的小孩兒呀。
書眠很久沒哭過了,掛了電話卻實在沒忍住。
眼淚湧出來的瞬間就慌忙低下頭,喉頭哽的生疼也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怕看到別人同情的目光。
地鐵廣播上在播報,下一站快到了,讓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乾淨的球鞋,頭頂落下少年低沉懶散的聲音,“伸手。”
書眠愣愣地抬起淚眼朦朧的臉,對上少年漆黑深邃的眼瞳,下意識伸出手。
下一秒,手心被他放上了幾顆星星水果糖,還有一包手帕紙。
書眠來不及說謝謝,也來不及問他的名字。
新的一站下的人很多,他隨著人流也下了地鐵,閒散落拓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燕京這麼大,或許他只是來旅遊的。
以後應該不會再見了吧。
那個盛夏,對書眠來說,像是人生新的起點。
她不再沉溺於對幸福童年的懷念裡,也不再祈禱著爸爸媽媽有一天還會像小時候那樣愛她。
她不想回臨安,外婆沒退休時是大學老師,也算桃李滿天下,費了些周折,讓她留在了燕京讀高中。
書眠沒想到,高一新生報到註冊那天會再次遇到那個少年。
正值盛夏,驕陽熾烈,蟬鳴層疊綿延,迎面吹來的風都是熱烈滾燙的。
外婆陪她報到完逛校園,她在學校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看到了他。
少年穿簡單的白t,灰色運動褲,站姿散漫,時不時抬頭看校門口的方向,精緻的眉眼透著隱隱不耐,似乎是在等人。
枝葉間漏下的斑駁光影在他肩上跳躍,他手裡握著一瓶橘子汽水,顏色在陽光下格外透亮,玻璃瓶身上凝結的冰霧顯得周圍空氣都清爽了起來。
有風吹過,少年白色的衣襬鼓起一截,書眠的心跳也跟著起伏。
外婆問她發什麼呆,她搖搖頭,注意到旁邊路過的兩個女生也在看他。
“那不是tan XU Ze嗎?竟然也上了四中。”
“我的媽呀,初中時就聽過這個名字,每次聯考都第一名,竟然長這麼帥?”
“對啊,我初中和他一個學校,喜歡他的女生超級多。”
“……”
那天書眠去學校張貼分班名單的公告欄尋找他的名字,tan XU Ze。
沒費力氣就找到了,他的名字在高一(1)班的第一個。
原來他叫談序澤。
其實書眠分不清,心動到底是始於地鐵上對視的那一眼,或是他把幾顆糖和手帕紙放在她手心裡那一刻,又或者是知道他名字的那個瞬間。
只是過了三年,時至今日,她仍迷戀那個盛夏。
也迷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