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和翠墨巴不得一聲,行個禮爭先恐後出去了。趙姨娘不免又埋怨道:“這時候打發出去又有何用?反正聽都聽去了!我的姑奶奶,我這屋裡熬油似的熬了這麼大年紀,又有你和你兄弟,只想著咱娘三個能掙出個臉面來,你卻從來不和我一條心!一味把寶玉當兄弟把環兒當外人,把王家當外家把趙家當奴役,只把太太當親孃,一味討好,正經孃老子卻不放在眼裡,一味糟踐!”
探春聞言氣了個仰倒,因道:“姨娘也請想一想,我便是討好太太,不一樣是為了你和環兒?我何曾糟踐過你,不過是守著該守的規矩!這府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便是我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了?若我討得太太的好出息了,老太太太太老爺自然高看姨娘一眼。你只想踩著別人往上爬,也不看看別人是不是由得你踩!姨娘總說我不和你一條心,你又何曾和我一條心?我明裡討好太太,暗裡照顧你和環兒,不成麼?太太也不是個傻子,我本不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不苛待我便已盡到本分,如何會抬舉一個不和她一條心的女孩兒!”
趙姨娘無話可說,只能梗著脖子道:“姑奶奶讀了書識了字,大道理就是多,我哪裡說得過你!你既這麼能耐,和我合計什麼,自己去對付那姓孫的忘八羔子,我樂得省心!橫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在家我就不曾沾得你的光,更何況你如今是孫家的人了!說不得我將來還是指望環兒同他媳婦罷咧!”
探春亦懶得與她理論,喚了侍書同翠墨進來,吩咐侍書道:“你去同太太說,我請了馬道婆明日過來,想求個生子符,若是有了子嗣,只怕孫家大爺能收斂些。這裡想預備著佈施下一年的香油錢,只一時來得匆忙,不曾帶的這許多,求太太先借二百兩,我家去就送回來了。”
一時侍書答應去了,趙姨娘頓時喜不自勝:“如何只同她要二百兩?該要三百兩才是!也是,你的嫁妝你自己留著,都叫她出了才好!”
探春卻不理她,又吩咐翠墨道:“來時我帶了三百兩銀票,你且取出來備用。”
趙姨娘又奇道:“你既有三百兩,又如何同她要二百兩?可不能便宜了馬道婆,這都使不完呢!”
探春道:“太太那裡借的二百兩,再加一百兩,是給馬道婆的。還有二百兩,卻是給姨娘的。”
趙姨娘倒是一點就通,急忙伸出手將翠墨取出的銀票接過收到袖子裡道:“如此多謝姑奶奶了。我也不白收你的銀子,姑奶奶回門只得住上三天,哪裡有功夫見外人呢!橫豎是我替姑奶奶向馬道婆求生子符,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姑奶奶一概不管,明日我見了她來同你回話。馬道婆不問便罷,若是問起來,我就說是家裡一個得罪了我的下人,她也疑不到你身上。”
探春點頭應了,又給了兩匹綢緞給趙姨娘做衣服。一會兒功夫,侍書帶著三百兩銀票來了,並回道:“太太說了,姑奶奶回家,何須提借,拿去就是了。”
趙姨娘聽了不勝歡喜,自己落了二百兩銀子不說,只當探春又貪了王夫人三百兩。她哪知探春打定主意,只是同王夫人暫借三百兩,事後自然要還,卻不會聽趙姨娘的唆擺去貪嫡母的錢。到底是出了嫁的人,不好朝孃家伸手。再說對付孫紹祖,少不得還要借孃家的力。
一時兩人商定,賈環回來說已吩咐了錢槐,趙姨娘便拿了探春給的體己同銀子,帶著賈環去了。第二日馬道婆果然來了賈家,她本是賈寶玉寄名的乾孃,這府裡常來常往上上下下都熟,各處請安後便去了趙姨娘處。
趙姨娘已經等候多時,見馬道婆來了,即打發了身邊所有人。兩人本是熟門熟路,亦不廢話,趙姨娘早請探春將孫紹祖的生辰八字寫好了,謊說賈家有個下人衝撞了她想暗中整治,同五十兩銀子一起交給馬道婆,拿了紙人和青面鬼符,約好到第五日晚間做法。若果有效,再將下剩的銀子給她。
為了掩人耳目,馬道婆還是拿了一道符送了趙姨娘轉交探春,說是送子觀音前開光的,只需日日佩戴,定有奇效。馬道婆走後,趙姨娘便來見了探春,人後仔細交代了,又將東西交予了她。
此後探春除去同賈母和王夫人的晨昏定省外,便在園子裡與眾姐妹同賈寶玉說話敘舊作詩填詞。見了趙姨娘同賈環,不過叮囑生母小心謹慎,督促弟弟用功讀書。如此自在了兩日,到第四日,孫家媳婦婆子便來接了,探春便辭了眾人回去。
孫紹祖日日去兵部衙門當差,並不在家,探春回家後便揹著人,將寫有孫紹祖生辰八字的紙人和青面鬼符放到了正房大床鋪蓋之下。
侍書和翠墨不免擔心道:“若是大爺今晚去別的房裡睡怎麼辦?姨奶奶告訴奶奶說,馬道婆囑咐了,這人一定要在這放了符咒的床上睡上至少一晚才能生效。”
探春冷笑道:“我已叫寶姐姐從她家的鋪子裡找了兩壇最好的二十年陳釀白乾,勁頭最大,莫說兩壇,只要一壺下去,便是一頭牛也放倒了!今晚好好招呼大爺,我教他睡在哪裡他便睡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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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書和翠墨喜不自勝,侍書想了一想又道:“大奶奶,我知道您嫌大爺腌臢,今晚既然要將他留在房內,奶奶若不嫌棄,我願替奶奶效力!奶奶從小兒金尊玉貴,便是老太太老爺太太也捨不得粘您一根手指頭,洞房那晚卻被大爺連啃帶咬,第二日差點下不來床!您身上分明還帶著傷,只是不好給太太姨娘和姑娘們看罷了!就是噁心死我,也不能委屈了奶奶!橫豎就這一晚!”
翠墨也道:“長痛不如短痛!大爺太不是個東西,便是奶奶孃家的大老爺珍大爺璉二爺,鬧得再荒唐,也沒對正頭夫人動手的道理!這幾日姑娘雖拿話轄制他,究竟不曾真動手,可您花朵兒一般的人,大爺卻毫無半點憐惜,您哪裡受過這個罪?再瞧這府裡的丫頭媳婦,從十四到四十大爺都不放過,哪個不是青一塊紫一塊沒一塊好肉?這種畜生,偏投個人胎!侍書說的是,大奶奶護著我們,我們領情,可若是沒辦法,少不得豁出去了!寧可他糟踐我們,也得護好了奶奶!”
探春握著她二人的手道:“尚不至此。我還想將來給你們配兩個得用的女婿,我嫁妝裡有田莊有鋪子,你們一對夫妻替我管莊子,一對夫妻替我管鋪子,有咱們逍遙的時候呢!只忍過這幾日便好了!記住,此事對誰也不能說,更不可露出形跡來叫大爺疑心!”
到晚間孫紹祖從兵部回來,不見探春在二門迎接,頓時心下不快。大踏步進得內室,正要呵斥,卻見探春坐在炕上,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上穿大紅縷金薄紗衫,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衫下隱約可見蔥綠抹胸,裙下若隱若現大紅繡鞋。描了眉化了眼打了粉點了唇,嬌豔嫵媚,容色照人,當即色魂授予,撲過去拉起她便往床邊走。
探春急忙笑道:”大爺可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炕桌上有大爺最愛吃的幾個菜,我還從薛家姨媽鋪子裡得了兩罈好酒,咱們先吃飯說正事可好?”
孫紹祖喘著粗氣將探春推搡到床上,道:“甚麼正事?大爺我的事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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