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懷他的骨血,是他唯一的妻子,原該是行在最前,主持這一切葬儀,可事到如今,沒有人忍心責難她半句。
當屋子只剩下她時,釋昔纖長的眼睫緩緩扇動起來,空洞的眸中,漸漸有了些許聚焦。
她掀開身上的被子,光腳踩在冰冷刺骨的地磚上,一步一步,沉穩而又悽絕地走向放著聚憶珠的盒子。
因著北辰的離去,上面的封印也隨之消散。
只要釋昔捏碎,屬於她的凡塵記憶便會盡數歸來。
如今北辰不在了,能記得這段過去的,只有她。
已經無法再去逃避。
“北辰,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會做任何傷害我的事。”
“我只是,不願接受自己便是你的劫難的真相。”
“更害怕知曉,到底欠了你多少,才讓你被那所謂的天命,一步步逼上絕路。”
話音落下的瞬間,淚水順著釋昔蒼白的面頰無聲墜落,砸落在她手心隱隱泛著金光的聚憶珠上。
便見它開始碎裂,許許多多金色光點漂浮在空中,而後迅速融入她的眉心。
“原來如此......”
直到今日,釋昔方才真正體會到,痛到深處,連眼淚都已無法流出的絕望和窒息。
寧熙錯了,該後悔的從來不是她,而是北辰。
若是當初,他選擇如過去幾十萬年一般清冷無情,棄了她,斷去塵世最後的糾葛,榮登上清天,便不會有今日的一切。
他們都會在這世上各自安好,無痛無錯。
他卻是這世上,最清醒的傻瓜。
“北辰,你笨死了。”
釋昔一直靜靜地立於原處,面無表情,眸中一片死寂,如望不到盡頭的絕望深淵。
鳴徹三界的喪鐘之聲,將她的神智漸漸喚回。
她的眸子微微動了動,而後略顯僵硬地邁開寒意入骨的腳,向屋外走。
踏出門檻的一剎,她已是一身素白單裙,不著任何髮飾,青絲披散在削瘦的肩頭,微風拂過,帶起淡淡幽香。
在所有人即將自紫微殿出發,送他去銘英山之時,只她與他們背道而行。
獨自前往天界至高至聖之地,上清天。
纖細甚至有些羸弱的背影,卻有著讓人心疼震顫的堅毅和決絕。
好似若是無法得償所願,便再不歸來。
“母后,你要去求三尊嗎?”
隨著雲頭越來越高,周遭仙氣越發純然磅礴,一直在她腹中,擔憂著她的孩子終是忍不住開口。
稚嫩的聲音裡有著讓人心憐疼惜的沉穩和悲傷。
“寶寶,你以後名喚慕辰,可好?”
這是她得知北辰離去後,說出的第一句有些情緒起伏,含著溫柔的話語。
釋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其實已然是預設了孩子的話。
但她終究是他的母親,不管他如何聰慧堅強,她都不會讓他過早地扛起沉重的擔子。
還是寧熙的她,不僅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甚至還讓孩子為她犧牲,已然枉為人母,如今她無論如何都要護好她和北辰唯一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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