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卻端的一派平靜乖巧,甚至連聲音都是如常的清甜軟糯,聽不出分毫異樣。
只是那眸中有些閃爍的光彩,瞞不過雲柔和老寧。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憂慮。
女兒這完全是一根筋抽到底,完全沒了掰回來的可能。
之前還看到個段子,愛情這碗酒,誰幹誰上頭。
寧熙這是要麼不戀愛,要麼就是一干到底,一醉不醒。
“熙熙,還是那句話,我不做那個惡人,戀愛這件事上我遵從你的選擇,對自己負責就行。”
“在那邊照顧好自己,有雙休就帶他回來吧。”
“時間也不早了,先不聊了。”
雲柔的臉色越發蒼白,但面上的神情還是如常的平靜,略帶些隱忍,手心卻被她掐出了道道紅痕。
腹部的痛越發劇烈,藥好像失去了效用。
“嗯,晚安。”
寧熙乖乖巧巧地答應,然後便見一直沉默的老寧終是露出了一些溫和的笑,可眉眼間竟似帶著些疲憊和悲傷。
他朝女兒揮了揮手,道了晚安後按下了結束鍵。
就在螢幕黑掉的同時,雲柔捂著小腹倒在了身後的床上,額頭上甚至鼻尖都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神情分外的痛苦。
縱使牙關緊咬,可那痛還是逼得她溢位了些難忍的痛呼。
寧靖業面上的神情瞬時變得焦急和驚慌,他忙不迭地將妻子扶進懷裡,拿著手機撥120急救的手不停地輕顫。
電話接通他火速報了家裡的地址,然後將手機扔在一邊,緊緊地將妻子擁進懷裡,顫抖的手不停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汗。
“靖,靖業,我可能,以後回不了家了。”
“真到了那天,見到熙熙,不要說,是今天病倒住院,她勢必要內疚,一輩子。”
雲柔努力地抬起手,覆上丈夫放在自己面上顫抖的手背,努力揚起唇角露出些寬慰的笑,只是眸中帶著幾分悲傷和痛苦。
他們都是她的親人,她的一切,若是能活她會盡一切可能活下去,陪他們更久。
可晚期開始擴散的癌症,根本藥石無用,正因是醫生所以最清楚這點,因而不再做無謂的治療和掙扎。
不若在最後的時光繼續做自己熱愛的工作,陪著丈夫在家。
可如今怕是不能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見過太多得這個病,最後因著承受不了疼痛和絕望求著醫生給他們安樂死的病人。
可這一項在國家還未獲得許可,有人便是被生生疼死。
雲柔不會讓親人承受看著她飽受煎熬和折磨的痛苦,所以不若早些走。
在那之前,再見女兒一面就好。
“阿柔,我不會告訴熙熙,你再堅持一會,再多留一刻,好不好。”
“我知道很痛苦,可我真的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
“求求你。”
寧靖業俊朗的臉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眼角的褶皺一下子深了起來,面上盡是頹然和絕望,聲音還帶著難掩的哽咽。
一滴淚順著他通紅的眼眶落在了妻子已然變得乾瘦,不復往昔美好潤澤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