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況送到靖楚的皇子,打他離開國土的剎那,就已經被打上了棄子的標籤。
況錚能活著回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像是註定了只能走向一個結局,即使過程跳出了被劃好的線,最終的走向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燕望歡莫名有些心酸。
三次相見,她對這個如冰晶般剔透小公子,多少有了幾分憐惜和在意。
但他要死了。
燕望歡抿緊唇,低低的嘆息一聲。
況錚從她面前走過,依舊目不斜視,他不知為何換了一身衣裳,髮尾濡溼,瞧著有些許狼狽,走起路來甩起的一滴水痕落到她的手上,她低頭看了一眼,沒去擦掉。
六公主氣了好一會兒,惡狠狠的瞪著況錚,見實在是沒有法子,她才瞪著眼睛重新坐下,甩袖道:“眼睛瞎了嗎?還不給他看座!怎麼?你們還指望這個傻子給本公主祝壽?”
下人連忙搬了椅子過來,卻不知道要放在哪才好,還是楚玉招招手,柔聲道:
“放這裡吧。”
況錚一直一聲不出,跟著下人的身後落了座,楚玉跟他笑笑,也沒有要過多交談的意思,他一雙漆黑的眸子半垂,轉了半圈,最後投向了燕望歡所在的方向。
似有所覺般,她同時抬起了頭。
隔了眾人,視線纏在一起。
她眼中神情複雜,既有無奈,又含了不忍,況錚好似什麼都不懂,歪過頭,對她露出一個天真的笑臉。
燕望歡的心感到了一陣忽如其來的刺痛,她狼狽的躲開眼,捏著茶杯的指尖泛白,心裡滔天倒海,竟是有些說不出滋味的難過。
況錚和她很像,一樣是被左右了命運,成為一個國家一群人,默契的選定出來的的棄子。
被早早的註定好的一生,無法反抗的悲哀,她從那雙眼睛裡面,看到了過去哀嚎著哭喊的自己。
燕望歡閉上眼,將顫抖的手藏於袖下。
況錚的出現一擾,燕喚喜的賀禮只能是無疾而終,也不敢再吭聲,沉著臉回了大夫人身邊,六公主連之前甚是寵愛的狐狸都丟到了一邊,現在一肚子的不滿,還哪裡願意去注意一幅畫了。
氣氛古怪了不少,楚玉也不打算再出聲,楚霽看了他一眼,出言道:
“還有哪位愛卿準備了賀禮,願意拿出來給我們也瞧瞧。”
他語氣輕鬆,一言之間便讓滿室的惶恐散去不少,六公主哼了一聲,從婢女手裡接回了狐狸,也不多看況錚一眼,揮手道:
“繼續吧。”
公主殿下發了話,這才有人繼續上前,只是拿出來的東西卻是平庸的很,六公主不過瞥了一眼,便低頭繼續揉著懷中白狐。
她已經開始覺著無聊了,偶有點平日裡看到算的上新奇的物件,給況錚的出現一影響,也成了淡而無味。
捱到獻禮獻的差不多,六公主機板起一張俏臉,道:
“本公主謝過各位,只是若沒有更加新奇的東西要獻出來的話,這頭籌,就是我八哥的了。”
眾人面面相窺,都是一臉苦笑。
有些物件,之前可能還有一戰之力,但意外突生,公主殿下失了興致,再比下去,贏面只會越來越小。
看沒有反應,六公主撇了撇嘴,道:
“好吧,既然如此,本公主宣佈,八哥的賀禮才是。。。”
“公主殿下且慢。”
她話到一半,一道清冽的脆響乍然浮現,六公主一愣,低頭一看,只見個一身青衣的小姑娘站在下首,她身形筆直,如一杆尖槍,雙手捧著一把摺扇,正毫不避諱的和她四目相撞。
方才的話,就是出自這小姑娘之口?
倒是膽大的緊。
六公主頓感有趣,身體向前湊了湊,道:
“你是何人?知不知道打斷本公主說話,該當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