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是連渣都沒剩下,或許是他到了另一個沒有光明和黑暗區分的世界。
在黑頭巾從這個世界消失時,龍澤才想到:論實力,論體力,他剛才幹掉的是無影內最強的刺客。
簡單的檢視了局勢,龍澤並沒有在這兒久留。他白天以無影身份的代表和伊雷凡見面,許下雙方合作的口頭條約換取伊雷凡的信任,又料定黑頭巾會在自己刺殺失敗後螳螂捕蟬。
他再順手除掉黑頭巾。
伊雷凡和無影會結下深仇大恨,任務失敗,約翰和無影的關係也會出現裂痕,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而伊雷凡或許是被隱藏在哪個角落的巫師護衛救走了,他思來想去,還是留他一條性命,夏末王族的混亂對他來說是難得的機遇,伊雷凡的強大對教會是個不小的衝擊,能有效的緩解他積蓄力量時歐蘭教會的成熟。
只不過伊雷凡又被偏了一次,他童年的幼小心靈又會受到一次重創,誰知道他以後會變得多麼陰險狡詐?
外頭大量的紅甲軍在進入教皇宮殿,身體一晃,融入了陰影中,悄無聲地遁走。
兩次深入教皇城,他對伊雷凡爆炸式的實力增長有了切身的體會:他是個熊孩子,沒有規矩,沒有規則,他只知道破壞而不曉得建立。利用洗腦過後的紅甲軍盲目崇拜的特點,他走到了今天,不出意外還會走到金城。
如果說一個正常的組織能維持十年左右的高效運轉,隨著組織的擴大和元老層的流失才會出現變異的話,那伊雷凡麾下的軍隊、官僚體系都圍繞著他一個人運轉,一旦他死去,燒遍了整個東北區域的紅甲軍就會兵敗如山倒。
或者不需要伊雷凡的突然死亡,只需要時間延長,或戰場上一兩次失敗,就足夠讓他們失去作戰的信仰和無畏的勇氣了。
小教皇應該註定是一群建立在沙灘上的高樓,什麼時候倒塌是可見的未知數。不過確定的是,這些樓房蓋的越高越華麗,垮塌時帶來的變動也會越驚天動地。
他很快遠離了教皇城,背後警戒和喧囂之聲在黑夜裡清晰可聞。
到了城外一處廢棄的酒家,他打算短暫的歇息,從腰裡摸出一封用金皮封裝的書信,這是他從黑頭巾的身上找到的。
刺客做事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無論是僱主還是具體執行的刺客,他們中間極少落於文字,因為僱主僱傭刺客殺人,往往永遠想隱藏僱兇殺人的秘密,其次這世界上敢和刺客違約的人少之又少,遇到拿不準的單子,歷史悠久的無影自然有一百種比簽字畫押更穩妥的保險方式。
這封密封的信件為什麼會出現在黑頭巾的手裡,還被他貼身攜帶?
龍澤推測裡面可能有無影的什麼秘密。
信封上有簡易的機關,觸碰后里面的石灰水會迅速毀掉裡面的的內容。
拆開信封后,裡面是一種極為脆弱、價格高昂的紙面,這種紙就算是被水輕微的一沾,也會破損的不成樣子,十分適合用來儲存危險的機密,以便於持信人在遇到危險時能立刻摧毀信件,不讓秘密外洩。
小心的展開信紙,龍澤的眉頭隨著閱讀的過程擰緊了。
寫信的人是谷中雲,約翰大主教麾下第一聖巫師,這是一份刺殺協議,卻不是原本而是副本。但是信的末尾處有兩個模糊了的簽名。
龍澤舉著信發呆了半天,然後立刻起身,在教皇城周圍搜尋,他在城外搶了一匹過往客商的馬,向海牙的方向馳去。
也幾乎在同時,金都城的東面,一道古代殘留防守城牆的舊址之下,沒有理會垂死者的掙扎,西羅生生的擰下了長辮男巫師的人頭。
失去了頭顱的屍體還在地上如蜈蚣攀爬,西羅則厭惡的吐了口塗抹,從腰後拿出了根什麼東西脆生生的啃著嚼著。
數十年人跡罕至的地下堡壘到處散落著屍塊,新鮮的屍塊。
都是被西羅擊敗後用於洩憤的工具。
牆壁的一角,一個頭上扎著辮子的老年男子捂住左胸上的血洞,呼哧呼哧的喘氣,失去焦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西羅所在的方向。
大紅色的袍子在夜裡也是鮮豔的色彩,沒有展示出力量的嬌小身影如鄰家孩童般毫無威脅能力,可是當它展現出少許的能量,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和地下的鬼怪都會為之驚慌哭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