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澤從睡夢裡醒來時,大概是凌晨四點左右,大概還要五個小時,天才會大亮,北地的冬天,光明是經常性的遲到。
和他同時非自然甦醒的,還有體內的力量,這股力量自從他進入無影區域後,就被強制的隱藏進入源泉深處,不動用的原因,當然是害怕被紅手鐲這類人辨認出自己的偽裝,不過在最危險的時刻,它又會不需要指令的自動開啟待命狀態。
看來是有更龐大的力量出現了。
龍澤有些惴惴不安。
白天安林明明見到他了,為何沒有識破偽裝。難道是投鼠忌器,裝作不認識,想等到查明情況後再動手?
此時他體內甦醒的力量,為何不受他的壓制了?
他揉了揉眼睛,雙臂又酸又澀,腦袋昏沉沉空蕩蕩的。
至少伴隨墮落燭火之力甦醒的,還有他的千年祭眼與海魂焰,這是遇到強大等級對手的先兆。
他在床上繼續假寐,他暫時還不清楚這個強大的人物的來源,還有他們究竟是針對無影,還是自己?
如果是針對自己,說明他的身份在不經意間暴露了,極有可能是不得已出手保護佐伊的那次。
如果是針對無影,他只好見縫插針的隨機應變,最好的結果是幫助無影擊退強敵,最壞的結果是,對手已經到了他難以應對的地步,眼睜睜看著無影被毀滅,他這次東行也將以一無所有收場。
他默默的感受著那股黑暗力量以極快的速度繞著別墅、行營旋轉,似乎在選擇進攻的目標,而他體內的墮落燭火、骯髒天使和垂死之靈,三種毀滅架構相繼進入了一觸即發的狀態。
雷霆一觸即發,毀滅即將來臨。
一聲屬於年輕女人的哭泣從房間的角落傳出,龍澤後脊背的汗毛順時就被冷汗打溼。
再也忍不住了,他回過頭,卻看到這樣一幕:
身後的臥室,已經化為一片黑色水霧瀰漫的沼澤,向遠處延伸,彷彿一望無際的地獄。
就在他的床邊,兩道黑煙蒸騰的身影,背後展開無比龐大的羽翼,黑色的戰甲在黑霧瀰漫下若隱若現,堅不可摧的防禦和壓制靈魂的兩大力量讓龍澤幾乎無法從床上爬起來。
和戰甲相比,他們的牙齒是潔白的,如吃人的獵犬般尖銳,能毫不費力的撕下人的肢體。
兩人的面貌完全相同,卻又半隱沒在迷霧之中,龍澤恍惚知道在哪裡見過“他”,熟悉的感覺讓他的身體再次打了個冷戰。
兩人各握著一個權杖。
權杖的尖頭浮雕莊嚴的符號,那是震懾群魔的威懾,是讓多少邪惡強者灰飛煙滅的噩夢。
權杖同時向兩邊揮動,兩人中間,出現了一個沒穿衣服的女人。
“佐伊!”
赤裸的佐伊潔白的肉體扭曲著,讓龍澤想起了被烈火焚燒的異教徒,不過佐伊所受的苦難又不僅如此,那種懲戒的火焰是從她的內心心底折磨著她。
在生死關頭,也會失去美感。
在同類的瀕死前,失去龐大力量的巫師也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更可怕的是,龍澤清晰的察覺到,黑甲人做這些事,不是出於狠辣,也不是出於示威和報復,更不是出於信仰,而完全是使命,是本能,不帶任何感情的程式。
佐伊、他,都是這個程式裡的一個環節。
兩個面熟的高大黑甲人動作完全一致:舉著權杖,另一隻手向他做了個平攤的動作,向他展示他們力量的偉大,在他們的懲罰下,龍澤所引以為豪的毀滅力量,都只能是螳臂當車的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