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頭巾騎著馬,跟在納蘭明圖的後頭,中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生怕一不留神被慷慨陳詞、大義凜然的老頭子給千刀萬剮了。
“對了,巴巴拉的行蹤必須搞清楚……巴巴拉是什麼境界,有長進嗎?”納蘭明圖想起那張小丑臉和遊手好閒、吊兒郎當四處惹禍的傢伙,內心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也不敢輕視了他。
一個跟上來的滿臉麻子的刺客回應說:“巴巴拉還是高階刺客巔峰,已經衝擊超凡刺客兩次失敗了,看來這輩子是沒什麼希望達到真正的超級刺客,他整日遊手好閒,胡思亂想……屬下在……桃先生去世前曾和他打過牌,對他還算了解。”
“但是他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出現!難道是在琢磨什麼壞事?”納蘭明圖雖然暴躁,卻並不是輕敵的人,巴巴拉劍術無影數一數二,要是他採取刺殺的計劃,過個三年五載在某個角落給自己突然來上一劍,指不定有什麼惡果呢。
黑頭巾說:“不久之前,我們的人刺殺黑玫瑰的皇后朱莉婭失敗,根據可靠情報,巴巴拉那次也去了,最後關頭都失敗撤退,從那以後兩人就不見蹤跡。”
“羅蚊蚊?”納蘭明圖記得這個精瘦,跟搓衣板似的平坦,卻非要往裡面填充棉花的女刺客。
“是的,剛晉升高階刺客的羅蚊蚊,巫術型刺客,刺客委員會的人商議著已經按照犧牲記錄在案。”黑頭巾說。
“哦——”納蘭明圖沒有因為一個高階刺客的死而有多餘的感觸,他在分析羅蚊蚊是被巴巴拉所殺的可能性。
大概兩個小時後,無人居住的海牙堡壘近在眼前,這裡在多年前曾是駐守海洋的帝國城堡之一,後來被撤除,無影的人將這裡佔據,成為不定時的刺客聚集點之一。
最近,他安排了十幾個刺客護衛守在這裡,之前的營地被襲擊後,這些平房和堡壘成為納蘭明圖力主安排下的新的總部,和秦的陷空山相隔大約三百里,和唐鋒居住的海牙別墅只有兩裡地的間隔。
堡壘裡燈火黑暗,大部分的人都睡了,等到出去埋伏的刺客回來,海牙堡壘重新點亮燈光、響起吆喝。
門前打瞌睡的守衛以及來回踱步的刺客護衛表示,這段時間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下發命令吧,讓在海牙的刺客都聚攏到一起。”納蘭明圖指著城堡南側的一片營地說:“藥劑和鑄造都搬遷到這裡,安排人這樣……組成三層防禦,最外圍的探子撒出去至少三十里,有異動就通知第二層,最核心的人不要動,真正確認是狂異後,組成一個口袋陣.”老頭嫻熟的排兵佈陣,像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狂異出現不管秦牧兒這敗類起了多大的因素,總之是要和我們為難的,刺客對狂異有天生的劣勢,只有擰成一股繩才能有戰勝的可能。哦,別忘了在海上安排帆船。”納蘭明圖脾氣雖不好,可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沒有白痴,他在為無影思考一旦失敗後的退路:“至少要三艘帆船,靠在岸邊,真有萬一就乘船撤退,狂異總不能追到海里去。”
黑頭巾問:“這道命令要讓佐伊批准嗎?還有,我們的船不夠……”
“你可以通知她,但是不需要她的批准。”納蘭明圖生硬的道,他到城堡別墅前,從馬背上重重的落地,沒好氣的而說:“婦人短見,要是都聽她的,無影早就滅了十回了,錢你直接找博士,就說是我說的。”納蘭明圖將馬韁繩扔給侍從,邁著疲憊的步子到空蕩蕩的城堡裡休息去了。
途徑客廳的桌子,納蘭明圖見桌上擺著一盞紅燦燦的藥丸,大概有三十幾粒,堆在一個銀酒杯裡,晶瑩剔透的發出妖異的光線,他叫來僕人問這是什麼東西。
僕人說道:“這是桃先生生前服用的“春之母”,您前幾天提過這檔子事兒,幾個學徒刺客從桃先生收藏室把他們找了出來,今天才給我。”
“哦,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納蘭明圖湊近了看這些藥丸,他記得當初為了煉製這些藥丸,耗盡了無影接近五分之一的積蓄,煉成之日,桃高興的大宴賓客,每個高階刺客都發了一粒做獎賞。
據說長期服用“春之母”能讓人精神抖擻、返老還童,適當的增強功力,而事實證明,桃尊在服用了半年後,的確是白髮轉黑、身軀硬朗,根據他的侍者反饋:桃尊在死前的半年時間內,原先小便不盡、早起乏力和眩暈冒金星的症狀都漸漸消失不見了,就連桃尊的侍妾們都很滿意,成天都帶著滿足的笑容。
“長生不老?信你就他孃的狗日的是傻狍子!”納蘭明圖笑罵,跟僕人說:“你還記得吧,三年前預言家和醫官都說,要是桃尊在三年內不能踏入聖域,他就只剩下十二年的壽命。我的桃大哥表面上看是很淡定的,嘴上說沒關係,身體卻是很誠實的,四處求醫問藥,為了這些春之母,死了多少童年童女。嘿,煉製完成後,非但沒有活十二年,連半年都沒活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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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屑的道:“當初他攛掇我一起找預言家和醫師預測壽命時我就拒絕,人早晚都是要死的,知道了壽算還多餘擔心,吃不飽睡不好,何必呢?”
僕人適時的拍馬屁:“主人胸襟開闊,高屋建瓴,而且您身軀健壯、忠勇肝膽,少說還有四十年的壽命,和桃不同啊。”
“哼,我當然和這老不死的大哥不一樣!”納蘭明圖把外套脫下交到僕人的手裡:“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不變:桃大哥要是正八經活著,依照他怕死的做派和功力,再活十年,到一百歲完全沒有問題,可是他想長生不老,活到一百五十歲和兩百歲的話,那他就必須死了。雖然我念著舊情想替他復仇,不過這次殺死他的不是敵人,而正是他自己!”
納蘭明圖的駝背影子倒映在臥室的石牆,像個彎曲的巨大黑色惡魔,頭頂戴的配飾仿若魔鬼犄角,在光線下做出伸長與縮短的變化,五指的影子擴大的五倍的怪物魔爪,在牆壁上搖晃、移動,繚繞的黑色氣體來自於潮溼環境下的蠟燭,黑煙在石牆上變得更明顯,讓這影子顯得像剛經過獻祭和召喚,格外的恐怖與怪異。
魔影在跳舞、搖晃、蹲起、驟然出沒……
最後魔影變成一個人,光禿禿的男子形象,在床上躺了下去,不久之後,鼾聲響起,床上的老人進入了夢鄉。
“到了地方,不進來待會兒嗎?”佐伊和唐鋒下了轎子,在她的屋門前,她對正目送她回家的唐鋒發出邀請。
“你累了,早點睡吧。我就不多打擾。”唐鋒微笑著說。
佐伊一笑:“我住的地方很深,周圍都是我的人。”服侍她的人多半都是給桃做小妾時自帶的侍從和女僕,自從四個不發一言的寂靜守衛到來後,她的住處也清淨了很多。她猶豫了一下,稍稍換了個站姿,用側面朝向唐鋒,將完美的曲線展示給他看。
唐鋒在留意這座海畔莊園的華麗——刺客行營的中間恰好有個小山,小別墅就建在小山裡,被松柏柱子掩映,既保證了安全,也保證了女主人的隱私。
“我還好,回海邊別墅還要半個小時,到了我也該睡覺了。”唐鋒笑道。
佐伊又說:“忙了一天,進來喝口水吧。是不是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