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玫瑰的心臟在此時幾乎停止跳動了,他無比驚恐的看到,在朱莉婭的身後,浮現出了一張蒼白如死人的人臉,它正在向她和她懷裡的孩子詭異的微笑。
是死神?還是仇敵?
多年戰場上養成的臨敵反應,讓他一把拔出腰上的佩劍——即使在成為攝政王后,他依然隨身攜帶武器,只不過從笨拙的寬劍換成了象徵儒雅的華麗佩劍,他想也不想,一把將佩劍刺出,接著,縱身撲到朱莉婭的身上,臂膀將她和她懷裡的孩子圈住,就地打了個滾,身體站在三尺之外,順手從行屍走肉般的侍衛身上抽出一把佩劍,用身軀擋在妻兒的面前。
大廳裡的幾個衛士都彷彿是木頭做的,昂首挺胸站在高臺上,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兩個在收拾餐具的宮女,其中有一個嘴角有美人痣,另一個有小虎牙,被這一幕嚇得一個鑽進了桌子底下,一個躲到了柱子後面。
“我畢生沉默,開口即是宣告死亡。”
“你有傾城的容顏,我有無味的毒酒,你有萬眾的簇擁,我有孤獨的匕首。”
“無法躲藏,因為我無處不在,無法逃避,因為我永不被出賣。”
“一旦沉默開啟,東南西北,你足跡所在,便是我永遠的方向,為你沉默,為你祈禱,媽媽迎接你的降臨,而我會送你歸去,到你該去的故鄉”
白色人面從空氣裡探出頭,卻看不見他的脖子以下的部位,他唱著詩,側過頭,臉塗成白色,嘴角是用黑色的唇膏濃重吐沫,兩側分支高高揚起的嘴角,用一種小丑般的表情問候黑玫瑰一家三口。
“是誰讓你來殺我的,夏駑,夏寧國,還是誰!”
白臉小丑用尖銳的聲音大笑:“好好笑好好笑。”
黑玫瑰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他已經恢復了冷靜,能派出殺手來殺他的,無非就是那麼幾個人,掰著指頭都能數明白。而且從這個殺手的舉動來開,一定是來自勢力龐大、下手專業的殺手組織。
“有什麼好笑的!”黑玫瑰怒吼著打斷小丑肆意放蕩的笑聲。
“你現在的最大敵人應該是伊蕾凡啊,為什麼你選項裡沒有他呢?”小丑的腦袋飄進了一些,但是沒有過分靠近。
“哼。”黑玫瑰道:“伊雷凡是想戰勝後生擒我,好好折辱我一番,他的性情寧可遭遇軍事上的失敗,也不會請殺手來殺我,要是他想這麼做,一年前我就該死了。”黑玫瑰說的是一年多以前,伊雷凡手下的西羅夜襲王宮的事。那次他的寢宮防衛並不嚴密,西羅只是臨時起意才買有殺死他。
“我不能說你聰明,也不能說你不聰明,我的攝政王——”小丑陰陽怪氣的笑道:“我當然不會告訴你我的僱主是誰,哦,你還是放下手裡的小刀刀吧,那對我這種職業殺手來說,沒什麼用,咦,話說回來,我的老師好像沒教給我:肥雞用餐刀抵抗,我應該怎麼辦,咦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小丑再次癲狂的笑了。
黑玫瑰冷著臉說:“既然這樣,你就動手啊。刺殺一個侯國的國王,這種事你們是做過的,可惜做的稍微走漏風聲,你們的組織就會收到來自軍隊的絞殺,這種代價,你們承擔的起麼!”
小丑正在餐桌找可以下口的東西,從桌子下面揪出來一個身材極好的宮女,在她臉蛋上狠狠的親了一下,嚇得那虎牙宮女失聲尖叫。
“當然,你說的是——啊,什麼,你怎麼知道我來自於……呃……”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殺手敢接刺殺國王的任務,一個是殺手組織之王,沉默者,要是我沒猜錯,沉默者的實力簡直比帝國其他所有殺手組織加起來還要龐大,第二種,是由瘋子組成的殺手組織,這樣的人,他們連王宮都進不來。”黑玫瑰在做將軍時,曾經和市井之徒、巫師以及殺手都有過了解,帝國境內的三教九流分部他大概心中有數,只是擔任攝政王以來一直沒有時間對這些組織進行詳細調查。
“嗯嗯,你說的很好,很複雜,但是巴巴拉笨,巴巴拉聽不懂。”小丑殺手自稱巴巴拉,這僅僅是個代號或者臨時起的名字,然後他鄭重其事的向黑玫瑰解釋:“不過有一點,我偉大的攝政王,您說錯了,我們接到的任務不是殺您,而是殺——她,您的老婆,朱莉婭女士。”
“什麼!”黑玫瑰看了妻子一眼:“你這個該死的混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巴巴拉的腦袋從他跟前後移,然後原地滴溜溜轉了個圈:“巴巴拉從不撒謊,巴巴拉恪守殺手準則,你知道,我們的信譽向來很好,只要接到的任務不是滅門,我們通常只殺肥雞一個人,其餘的親戚、朋友甚至衛士,我們能放過都會放過。”
巴巴拉的舌頭向上一舔,舌尖舔字了鼻子上:“你把朱莉婭交出來,我帶走,保證不動你一根汗毛。”
“還有——”巴巴拉的語氣陡然變得冷峻:“提醒你,我有一分鐘的時間給你考慮,在這一分鐘內,你的手下不會進入這個房間,如果你想耍什麼花樣——相信巴巴拉,殺三個人,要比殺一個人輕鬆多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你!”黑玫瑰氣憤難當,可是他又知道,殺手是個沒有十成把握絕不會現身的職業,這個巴巴拉如此貌不驚人,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說東談西,完全是自信擁有應付一切突發事件的準備。貓頭鷹和約翰都不在,他、他的妻子,以及剛出生只有一個月的兒子,一家三口的性命就全在此人手裡了。
可關鍵是,朱莉婭到金都的這兩年,只是在財務府當了兩年小官,沒有直接插手上層事務,也沒有得罪什麼人,到底是誰,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想要了她的命呢!
殺了她,對背後的主使人又有什麼好處!
黑玫瑰想的腦袋都快要炸了。
忽然,只聽耳畔一個溫婉而又低沉的聲音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