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圓月如同銀盤,四周,一層層灰色淺雲被照亮,朦朧如紗。
一個渾身漆黑的老者,出現在月亮之下。
足足三十多米高,還是坐姿,腿都沒有伸開。
如此高大的黑皮人,是人畜嶺上最醒目的存在。
胸前一片旋轉的太極八卦圖,色澤昏暗,繪製在粗麻布上。
臉上深深的褶皺,在坐禪時被月光照耀,反射出詭異的光華,連浮動在他身邊的灰色淺雲,都有種非人間的異常感。
就在他腳下,與漆黑、龐大的身軀對應的,是成千上萬被飼養的人類。
成千上萬的人,全都沒穿衣服,他們被劃分成牛、羊、豬、犬幾個品種,
分門別類圈養起來,都四肢伏地,或是低頭吃草,或呼呼大睡,或是等待屠宰。
有的鼻子上穿了鼻環,有的脖子上戴著繩索。學狗的汪汪吠叫,學豬的臥在泥濘,吃爛肉糟糠。
然而他們並非神智昏聵,因為依然能從他們眼神裡,看出人理性的慌張,還有麻木的絕望。
數以萬計的人類,在人畜嶺被逼迫模仿牲口的飲食生存,生老病死,甚至是屠宰制成食物、手工藝品。
遠遠望去,人畜嶺下,大片牲畜,就像是一片翻滾的蛆蟲,
在蠕動中麻木不仁,在絕望中走向屠刀.
這場景既浩大,又殘忍,真到了近在眼前的時候,反而使人心生悲哀。
龍澤正對月輝,面如銀盤,波瀾不驚。
良久之後,感慨才徐徐傳了出來。
“飼養人類,好大的手筆!”
如此震撼的場景,當屬他重生神魔世界所見之罪!
他再度望向頭巨人老者,橘子皮似的眼皮,依然合攏。
坐禪巨人和傲立的小僧,隔著山嶺氣勢碰撞。
一個眸若寒冰,冷漠無情,
一個死氣沉沉,愁苦麻木。
死氣沉沉的山谷,一切井然有序:
兩個羊頭衛士挪動拼湊起來的人類身軀,端著巨斧和刀子,在一道溪流邊給一群扮演不知是豬是羊的人類開膛破肚。
等待屠宰的人類往往不再偽裝,試圖掙扎牢固的繩索,大喊大叫,發出尖銳之極的詛咒和求饒。
但這時的他們,往往又和真正的豬羊沒有區別。
靠近坐禪處,有數十個黑衣道士,在守護和排程,看到龍澤,沒什麼反應,把他們當成死人。
飼養人類的世界依然在持續,
“你來了....”
人畜嶺山巔,一個黑衣老者緩緩睜開了眼睛:“你就是從福陵山上下來的小子?”
“你知道我?”龍澤反問。
黑衣老者頭戴面具,穿的是黑色銀邊的道袍,他語氣頗為歡悅:“聽說你殺了豬鋼鬢,那你應該把金丹煉化了吧。若是這樣,你體內的血液是修煉的上好材料,我們本打算找機會殺了豬鋼鬢取熊膽熊血,現在換成是你一個小和尚,也是一樣的。”
“一樣嗎?呵呵,所以你承認忘憂國的局是你們佈置的了?”
黑衣老者點點頭:“是本座親自設計擒你的。但現在看來,你比我們預想的強很多,竟然還敢殺上山來自投羅網,也省的我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