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條長街的盡頭就是無心寺。
門前栽種了一些花柳之類,疏於打理,但草木還算蔥蘢。
看樣子香火不盛,大門外門可羅雀,香客幾乎沒有。
門內,幾個僧人和居士正坐在樹下品茶。
茶壺沒有半點熱氣,用涼水泡茶,但他們依然喝的津津有味。
龍澤放慢步子,讓子看上去像是個普通的和尚,
來到主殿,見那尊兩米高的大佛,肥胖無比坐在蓮座上,外表渡有金粉。
但實在太胖,活人長成這樣,龍澤都懷疑會站不起來。
佛像手心向上,有一對大耳。
身寬體胖,寶相莊嚴,大肚能容天下之事。
兩側刻有:處己何妨真面目,
待人總要大肚皮。
“真面目,大肚皮?”
反覆唸了三遍,龍澤忽然冷笑一聲,站在佛臺下,朗聲道:“東土大唐僧人龍澤,特來無心寺禮佛,都是釋家弟子,還望行個方便!”
話音剛落,門戶後兩個打掃的僧人,轉過身,低著頭,端上來一捆佛香和燭臺,站在龍澤面前:“既是佛家弟子,還請自便。”
看了眼寬大的金身佛,龍澤卻不禮佛,他直勾勾看著兩個僧侶,開口問:“貧僧初來寶地,有一事不明,還望得到解答:敢問師兄,忘憂國為何叫忘憂國,無心寺為何叫無心寺?”
一僧笑道:“此乃禪機也,忘憂國民沒有憂愁,生性質樸,不如外界人心狡詐。這是一種美好的祝願,代表著我忘憂國沒有憂愁的特點。”
“聽上去有點意思,那請問,人如何才能忘憂?”龍澤窮追不捨,打破砂鍋問到底。
“無心,便可無憂。”僧人一指寺名,說道。
龍澤緊跟著一句,同時腳步上前,立刻道:“錯了吧,無心,便是會死!”
僧人緘口不答。
龍澤繼續逼問:
“人無心便死,丟掉的心何處去了?”
“區區凡人,為何無心,怎能忘憂,連佛祖都沒有普度眾生的通天法力,忘憂城裡到底有什麼神明?”
連環逼問,讓兩個打掃的僧人步步後退,臉上不見汗水,但神情已頗為狼狽。
忽然,背後蒼老笑聲傳來。
一位老僧緩步走入,微笑望著龍澤:“果然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老衲乃是無心寺方丈,佛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四大皆空,何況無心乎?”
“斬斷情緣,摒棄物慾。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便可忘憂。忘記了人在塵世的煩惱,甘願做一個赤子,要是普天之下的人,都成了這個樣子,那離天下極了,也就不遠了。這樣的解釋,不知小和尚還滿意否?”
老和尚身體肥大,慈眉善目,和金身座位上的佛像簡直一模一樣。
龍澤笑道:“照方丈這麼說,忘憂國還是個禪機深邃的佛國了?”
“正是。”老僧笑道:“本國國民無憂無慮,日出而起,日落而眠,心無雜念,也沒有七情六慾,吃飽飯即可。比東土大唐,比西天佛國,都不知好到哪裡去了。小和尚多住幾天,就明白了,保證你住一天,頂的上念一萬遍佛經。”
“還有這種好事?”
“那當然,或許你來了,就不想走。今日時候不早了,小和尚早點去用齋飯,明日早課,大家都要早起。”
老僧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龍澤一笑,朝那大佛迅速拜了兩下。
還用手拍了怕大佛的肚皮,立刻轉身離開。
在他轉身之後,
天空,正巧有一層厚厚的陰雲降臨,令雲層更加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