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哥哥們和幾位部族大君有說有笑,科倫心裡很不是滋味,從來沒有人同他說過什麼話,就好像他是不存在一樣,而他自己也是如此。對他而言,其實微不足道的活著也沒什麼不好。
所有人都看不上他,除了大薩滿。
“小世子!”沙啞而又刺耳的聲音像是從沙土裡爆起,突然在科倫的耳邊炸開。
科倫臉色突然變得難看了起來。
“小世子。”大薩滿又叫了一聲。
科倫回過身,突然想起這是在金帳裡,連忙擺正了臉色,恭敬地回道,“大薩滿,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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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事情,就是看他們都結伴結伴的走,就剩我們兩了,不如一起出去吧。”大薩滿眨了眨惺忪的醉眼,一下子便將手勾在了科倫的肩上。
刺鼻的酒氣讓科倫苦不堪言,只得拼命地點頭,想要趕緊走出金帳。
“咳!”重重的咳嗽聲從上方傳來。
巴姆薩轉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大薩滿,而大薩滿同樣也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科倫忽然感覺周圍一下子冷了許多,以前他曾聽說過,大薩滿在還沒有成為薩滿之前,曾是一名遊蕩在草原上,臭名昭著的“獵手”,專門劫掠路過的馬匹和糧車。在草原上,每一份糧食都彌足珍貴,因此這些“獵手”時常會遭到來自當地部族的追殺。
再之後,有傳聞說大薩滿就是被年輕時候的巴姆薩給抓住,然後在北疆城的監牢裡遇見了前任大薩滿。這之中的故事很是曲折,可能是因為涉及到的兩位主人公如今在草原上實在是位高權重,因此真正知曉這段過往的人們都選擇了沉默。
能被未來的大汗親自抓捕的“獵手”肯定不是等閒之輩,雖然現在的大薩滿看上去只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禿頂老人,可科倫卻曾見過大薩滿清醒時充滿殺意的一面,那雙如鷹鷲般鋒利的眼睛,只是看一眼便覺得喘不上氣來,就像是被人把開刃的劍鋒抵在脖頸一樣。
“羽白川,你也該收拾收拾了。”巴姆薩面無表情地說。
大薩滿忽然一笑,科倫只覺得金帳內的氣氛突然輕鬆了許多,沒那麼壓抑了。
“老頭子我有什麼好收拾的,來來去去不就身上這件袍子嗎?倒是你,當個大汗多累啊,整天忙這忙那,收拾來收拾去的,出個北疆城還帶著個大帳篷,到頭來不還得帶回去,要我說還不如帶個小帳篷呢,多省力啊。”
科倫臉色微變,只覺得兩人話裡有話,頗有幾分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巴姆薩不由一笑,“這頂大金帳可是先祖留下來的東西,沒理由為了那點破事壞了傳統吧?”
“那是你的事了。”大薩滿擺擺手,然後就拉著科倫向外走去,“走,老頭子帶你去個地方。”
科倫拗不過他,一眨眼的功夫地便被拉出了金帳。不一會兒,大薩滿便拉著科倫,輕車熟路地進了後者住的帳篷裡,這裡離金帳近,來去都方便。
“你想好了沒有?”大薩滿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
“想好什麼……父汗不是已經拒絕了您嗎?”科倫苦笑一聲,“畢竟我是父汗最小的兒子,幼子守業的傳統理當傳承。”
“哼,活著的幼子才能守業!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薩滿不滿地哼了一聲,隨即四處張望,“你這兒有酒嗎?”
“沒有。”科倫黑著臉,沒好氣地吐了兩字,“幾位哥哥知道我沒有想要繼承王位的意思,想來也不會為難我。”
科倫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饒是他聰明絕頂,此刻也拿捏不準金帳的權力對於幾位哥哥的吸引力有多大。可大薩滿卻心知肚明,草原王庭上唯有坐在北疆城的人才能夠俯瞰群雄,奎尼熾君氏的財富足以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站在至高的穹頂。
“奎尼熾君”不單單只是一個姓氏、一個部族,更是一個信仰,一把足以刺穿黑夜蒼穹的破曉利劍,象徵著熾熱的金烏,引領著草原部族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