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一間古院內。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內外無物,若濁冰清。塵垢不沾,俗相不染……”
“份與物忘,同乎渾涅。天地無涯,萬物齊一。”
餘暉下,一陣渾厚且慢悠的聲音迴響天邊。只片刻後,誦讀聲止,天地一時同寂。
此時此刻,一抹淡淡的清淨如丹青般塗抹在火紅的天邊,繞是連火光都平淡了幾分。
極高處,飛鳥似也慢了下來,展翅的軌跡清晰可見,在天邊劃出幾道優雅的弧線。
極近所,微風拂過,如袖口輕輕撥動青草,正如萬物復甦的春,生機勃勃。
饒是天上的紅霞都不願散去,只在白雲翩翩中不情願地被推向了遠方。
今夜本該如往常般清淨,可卻有一不速之客帶著一不怎麼如意的訊息來了。
……
“嗒,嗒,嗒……”一陣氣促的腳步聲從院角的牆邊傳來,打破了這一份寂靜。
不多時,只聽見“吱呀”一聲。破舊不堪的院門輕輕的被人推開了一條縫,一人小心翼翼地從半身寬的縫隙中擠了進來。
那人長相雖文弱稚氣,卻在眉宇間透露出幾分大家風範,一身衣著雖樸素,可穿在他身上卻顯得簡潔大氣,那一雙眼眸如古井無波,卻透露著超越年齡的沉穩,也就只有名門子弟才能有如此儀表了。
似文弱書生般的男子入門才走了三步,便停駐在院子中。他俯身垂眸,抬手作揖,所行的禮數足見尊敬。
若是有旁人在場,定會為此大吃一驚。
這院中行禮之人名叫陳衍,乃是雲塵陳氏的嫡子,自小便飽讀經書,記憶超群,是帝都年輕一輩裡翹楚,走到哪裡都受人備崇。可現在,他卻在一間殘敗的古院裡畢恭畢敬地靜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誰的回應。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陳衍一動不動,依舊保持著入院後的姿勢,脖子上傳來的痠痛讓他的眼神有些漂浮,一滴滴豆大般的汗珠從下巴滴落。
“嘀嗒。”水珠綻開,其聲在院中顯得有些突兀。
“進來吧。”一聲長嘆從舊屋傳出。
陳衍眼中放光,隨即收斂,恭敬的回應道,“孫兒陳衍向爺爺請安。”
話音落,他輕輕地動了動身子,只覺得輕爽了許多,然後便又將雙手置於腹上,低著頭朝舊屋門的方向走去。
門不知何時開了,陳衍腳步一頓,不禁有些疑惑,只回憶到,在他進來時看那屋門明明是合閉的,可現在卻……
是什麼時候呢?
“何事?”老者盤坐在地,閉著眼睛。
“豫州生事了!”陳衍來不及多想,連忙開口,“藥……藥王谷在一夜之間被……”
“嗯?”老者猛地睜眼,不怒自威。
陳衍額頭不禁冒出幾滴冷汗,只低著頭不敢出言。
“你在道一次!”老者似是不信,覺得是會錯了意,心下不禁還留著一分希翼。
陳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話一次說完。
“藥…藥王谷一夜之間被人屠了滿門。”他的話音越說越低,最後一字聽起來便如同尋常吐氣般,連半點音都沒了。
老者的表情瞬間凝固,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