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國義行十八年,冬,十一月下旬。
幽州,霜雪平原,與並交界。
此時已是嚴冬,距離最冷的臘月天也不過十餘日,鵝毛般的雪在冷風中傾瀉,千里平原上的積雪已能過膝,這裡的風就像是刀刃一樣刺骨冷冽。
霜雪平原上有一條河,這河不長,僅有百里,是一處坐落在平原西面的湖泊引流出來的河。那湖名叫“霜湖”,每年寒冬一過,春暖花開之際,霜雪平原上的積雪便化成了水匯入湖中,當湖水滿溢之時,一條綿延在平原上的冰河就此誕生。
冰河南面,翻過低矮的山頭,便能看到一片起伏不定的“雪海”,一片被白雪覆蓋的松林。
松林中。
“呼~”少年身軀輕顫一下,口中吐出一團白霧。他艱難地拔出陷在雪裡的腿,然後朝前一邁,整條小腿“呲”的一下瞬間沒入雪面。
頭頂的松枝忽的一擺,大片的積雪滑落,一下子便蓋在了少年的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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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氣。”他暗罵一聲,拍了拍灑落在頭上的雪。拍雪時拉伸開來的肩膀讓他感到一股暖流從心口流過,凍得沒了直覺的指心也突然傳出一陣久違的刺痛感。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久,也格外的冷啊。
他搓搓手,嘴裡撥出一口霧,泛紅的臉頰像是乾裂的河床一樣,像是冷到了極致。沒走幾步,他又抬了抬肩,調整著綁在背上的樹枝。冷冽而刺骨的風彷彿吹進了骨頭縫裡,他的肩膀開始痠痛了起來。
少年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最後就像是在厚厚的雪上跳躍。身上的痠痛化作了他的動力,因為他知道,只有自己背上的樹枝才能讓那座小屋變得溫暖……
……
背坡的簡陋茅舍內,披著棉被的女子來回走動著,一邊打著寒顫,一邊收拾著。女子微微抬頭,望向窗外,目光深遠,似乎能從那一片的白茫茫中窺到什麼。
“呲~”火星從炕中竄起,焦黑的木炭輕輕滾動。
女子感到有些不安,躊躇了一會兒,向著微顫的窗走去。
窗外的雪很濃,格外的濃,像是傾瀉而下的白色雨幕,只一眼便讓人有種被雪團包裹的感覺,充滿著窒息的壓抑和飄零的死寂。
她的呼吸聲忽然急促了起來,斷斷續續的,一雙眼瞳微微收縮,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母親!”一聲呼喚將女子驚醒。
女子回過頭來,看著站在門口的少年,不由地愣了一愣。
“怎……”少年眉頭一皺,還不待他說完,女子便發聲打斷了他。
“快!收拾東西!”女子手忙腳亂的,看樣子很是著急。少年臉上的神情只是稍稍一變,隨即也默不作聲地跟著一起撿拾著屋中的雜物。
這樣的情況似乎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多得讓他自己都有些……麻木。
“天太冷,能去哪?”少年一邊收拾,一邊開口問。
女子沉默了片刻,“再走遠一點吧。”
“嗯。”少年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片刻之後,女子又催促了一下,“再快些。”
少年點點頭,拾起地上的三個包裹,依次背掛在肩上。
不多時,兩人走出門,剛一跨出,撲面而來的風雪不禁讓他們二人打了一個寒顫。
少年下意識地蜷縮了身子,轉眼看向身旁的女子,默默地將帽子取下,遞了過去。
女子愣了一下,皺眉道,“天冷,摘了做甚,還不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