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安豐城內,濃濃的血霧包裹著這座城池,街道上一片冷清,不見人影。徐纓汐和白坊主兩人順著街道旁的房屋,小心翼翼地走在一條長街上。
這條長街空無一人,周圍也沒有任何聲響,這裡安靜得就像是一座死城一樣。
“這地方真是叫人難受,也不知道那人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聚集了這麼濃郁的血氣。”白坊主嘴裡嘀咕著,一邊摸索著屋簷下的土牆,一邊時不時抬眼看向面前的紫衣少女,生怕走丟了似的。
徐纓汐臉色如常,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這一路上她不止一次聽到了白坊主傳來的抱怨聲,尤其是常常提到那個製造了血陣的神秘人,可每當她開口問及那人是誰時,得到的卻總是一陣沉默,多次無果之後,她也就懶得再多問了。
這時,白坊主鼻子嗅了嗅,皺眉道:“徐姑娘,你不覺得血腥氣越來越重了嗎?”
徐纓汐眉頭一皺,身體也不由地停了下來,抬眼朝周圍仔細地打量去。雖然她也能聞到空氣中的血腥氣,可卻不能聞出其中的變化。
“走了這麼久,怎麼會這麼安靜?”她心中疑惑,不由地自語了一句,雖未聞出氣味的變化,可週圍的安靜卻讓她疑心大作。
雖然她的聲音很低,但白坊主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於是開口道:“興許是這些血霧的緣故。”
“這裡的血霧?”徐纓汐沒有回頭,而是盯著眼前瀰漫的血霧,眼中隱約透露著一抹似懂非懂的神色。在她看來,這裡的血霧好像確實是比早前要濃郁了許多。
“赤騎軍聲勢浩蕩,就只在城中駐足,戰馬原地踩踏的聲音都足以讓整個安豐城震上一震。可現在這裡卻沒有一絲動靜,那隻能說是這裡的血霧濃郁到了可以掩蓋聲音的程度。”
說到這裡,白坊主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繼續道:“這種程度的血氣,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徐纓汐沒有回話,而是伸出手在血霧中輕輕地扇過。
“我看未必。”她輕聲低語道,神色凝重地看著頭頂的血霧,忽然開口對白坊主問道:“你知道安豐城有多少人嗎?”
白坊主愣了一下,皺眉道:“常駐兩萬,流動五千,周邊農戶五千。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三萬?”徐纓汐臉色一變,轉頭過來沉聲又問道:“赤騎也有三萬?”
“是啊,怎麼了?”白坊主下意識地回道,但下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了起來。
“之前在城外聚集的人群從規模上根本不及赤騎的十分之一,若是以十人之距換為兩馬之距,那麼城外之前所集中的人最多也就一萬之數。”徐纓汐低頭細想著說:“按你的說法,安豐城內少說也有三萬人,如今那一萬平民被驅於城外,那還有兩萬人呢?”
“這……”白坊主答不上來。
“照你口中所言,那神秘人有通天之能,更是多謀善慮。那一萬平民百姓是為誘餌,引赤騎入城,而後借假死之術復生在城中圍剿赤騎,那還有兩萬人呢?”
“也許……也許是在城中埋伏。”白坊主額頭上漸漸冒出幾滴汗珠,如今是寒冬之季,足見他心中的緊張。
“不可能!”徐纓汐毫不客氣地反駁他,“莫說三萬人前後夾擊,就是三十萬也奈何不了赤騎軍半分,你所知道的計劃其實都是他的一面之詞,能在淮南一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此人絕非善類,因而他也絕不可能會將計劃告知旁人!”
“那……”白坊主欲言又止,話音卡在喉嚨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麼青明宸他未必像你說的沒有性命之憂!”徐纓汐咬牙道,“我們必須回到那間賭坊!”
賭坊?白坊主微微一愣。
“不對!”徐纓汐突然臉色一變,“我們要搶在他計劃開始前找到赤騎的蹤跡!”
“啊?”白坊主不禁一愣,卻見面前的紫衣少女突然高高躍起,一下子的功夫便騰空落在了房屋的屋脊上。
“等等我!”他急忙高喝一聲,就想跟上。可他剛一屈膝,便感受到腰腹處傳來的一陣劇痛,那是青守留下的劍傷。
站在屋脊上的徐纓汐眉頭一皺,看著下方面露痛苦之色的中年男子,眼中滿是猶豫之色。
幫還是不幫?
徐纓汐面露難色,身形也不由一頓。在一番權衡之後,她還是做出了選擇,冷聲道:“你待在原地,到時候我回來找你。”
“啊?”白坊主臉色蒼白,捂著腰腹有些艱難地說道:“那好,徐姑娘,萬事小心。”
“嗯。”徐纓汐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轉身騰空而去。
白坊主看著漸漸消失在血霧中的紫色背影,心底忽然隱約感到一陣不安。他轉眼向周圍看去,見四下無人,便在疑惑中悄悄地推開了身旁一扇半掩的門,走進了屋中。
而就在他進入屋中的那一刻,長街的街角突然浮現出一道身影。那人身著黑袍,臉上滿是裂紋,還有一條駭人的傷疤,正是黑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