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狠狠地揮出一刀,那一刀如茫茫黑夜間的一抹微光,斬破黑夜中的虛妄。
而在那持槍少年的眼中,沒有刀,沒有夜,有的只是一片被切成兩半的竹葉,以及滿目的鮮血和殘屍。
少年顫抖著,他看著自己染滿鮮血的衣衫,看著滴血的槍尖,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那雙弒人心絃的眼睛,這一瞬間,風聲、叫喊聲、竹葉的搖曳聲全都消失不見,他什麼都聽不見了,腦袋一直在嗡嗡響,只覺得要炸開了一眼,頭痛欲裂。
“啊!”一道叫喊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整個世界泛起一陣陣巨大的漣漪,高掛在空中的明月裂出了一條裂縫,然後如一面鏡子一樣碎成一片一片。
“呼!”青守突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滿身是汗,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些零散的畫面。
原來只是一場夢啊!青守捂著腦袋,輕輕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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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守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床邊,感受著全身毛孔散發出來的熱氣和滑過面板的汗珠。
片刻之後,青守似乎意識到自己身處的地方,他抬頭看了看周圍,木桌、燭臺、還有一扇半開半掩的窗戶。
青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
……
忘憂愁酒樓 後院
夜已過半,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青守獨自一人坐在後院的石桌旁,面無表情的看著天空中閃爍的星輝,思緒似乎也隨著那輪轉的星辰飄向了極遠的地方。
“孩子,你生下來的那一刻,就註定要在殺戮中求生,就註定了,你的手要染滿天下人的鮮血。”一道蒼老的聲音自四方迴響。
“骸骨堆積起的骸山上流淌著鮮血的長河,恐懼、怯懦、自私、卑劣、貪婪早已矇蔽了世人的塵心。”
“你的命,生來便是如此。雲塵帝國已經被侵蝕得體無完膚,唯有斬斷舊秩序的枷鎖,新秩序才能夠破籠而出。”
“你手裡的槍,能破盡一切虛妄。未來,你手裡不僅僅只有這把殺戮的槍,還會有一把執宰天下的劍。孩子,這命,已是註定,你……”
“我不認!”青守嘶聲裂肺的喊著,“我不認!”
“小守。”這時,幽姨從後院的屋子裡跑了出來,然後便如一陣疾風出現在青守的身旁。
“我不認!”青守的淚潸然而下,他表情猙獰的喊著。
幽姨臉色微微一沉,玉指在青守的後腦連點數下,手速之快只能依稀看到幾道殘影。
青守突然覺得後腦一疼,然後眼簾中的星空開始模糊起來,便重重的向後倒去。
幽姨眼疾手快的扶住青守,有些心疼的看著青守的面龐,看著臉上的兩道淚痕,自己不禁對青守擔憂了起來。
這孩子莫不是有什麼心病?幽姨心中擔憂道。
過了一會,幽姨將青守扶進客房後,又回到了青守坐著的地方,她面帶疑色的看著頭頂的星空,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只得悶悶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
翌日清晨 忘憂愁酒樓
天漸漸破曉,黎明的第一抹輝光刺入大地,淡青色的天空上還掛著幾顆殘星,朦朧的大地猶如一張金黃色的輕紗。
“唔。”後院的一間客房內,方曜坐在床邊,揉了揉難以睜開的雙眼,他現在只感覺全身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
這是哪啊?方曜環顧四周一圈,見到屋裡的佈局後,喃喃道:“客棧?”
昨晚我好像喝的有點多啊,方曜輕輕地拍了幾下有些昏沉的腦袋。嗯?青守呢?方曜突然想到青守。
他又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然後便大聲的喊道:“青守!”
這一喊不禁讓他微微一顫,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虛弱,這一喊也讓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