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股濃烈的氛圍的影響下,剛剛上樓的羅南和索萊娜也同樣隨著眾人一起鼓掌。
咖啡館的二樓比起一樓來看上去還要大上一些,至少沒有了天花板壓到頭頂的壓抑,通往陽臺的房門被緊緊關上,靠街的窗戶也都合上了窗簾,但是鑲嵌在牆壁上的煤氣燈全都完好無損,所以室內格外明亮。
在聚集起來的人看上去比一樓還要多上一些,大部分人都擠在房間的中央,牢牢圍著一圈半高出來的講臺,但是這其實也就是用幾張桌子拼接起來,高一些的人站到上面還需要彎著點腰。
馬克西米連則站在講臺的正中央,成功地成為這群人的中心。在人群之中,屬離看到了卡米爾,丹東,也看到了大衛,還有一些曾經出現在馬拉的聚會上的人,但是更多的人他則未曾見過。
二樓原先的牆板被拆了個乾淨,只留下一個大房間,用不到的椅子則被堆放在一側的牆角。地板不知道曾經被多少隻腳來回摩擦踩動,然後又積累上常年的油漬塵土,到現在早就看不清曾經的模樣,倒像是完完整整的一塊。
屬離四人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站在高處的馬克西米連衝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便繼續他的演講。
室內的空氣當中蘊含著揮發的酒精、人體的汗臭、飯菜腐爛的味道,以及淡淡的腥臭,然後被一起加熱直到蒸騰滿整個空間。
恩佐拉就站在馬克西米連的旁邊,他的頭上包裹著一層紗布,隱隱還有血跡從紗布上滲出,他仍然穿著昨晚的衣服,上面掛著點點黑色的血跡,還有整塊板結的汙漬。他看上去有些搖搖晃晃,而且臉色煞白,但是他驕傲地挺著胸膛,好像他所受的傷是獨一無二的勳章。
臺上,馬克西米連已經羅列出來他們必須要讓政府妥協的地方:首先,所有被逮捕的工運分子必須得到立刻的釋放,其次,與這場暴力行為有關的負責人必須得到撤職與審判,再而,政府必須立刻召開國民大會,並且對於之前提交的陳情書進行迅疾的回應……
每說完一句話,馬克西米連的話總會得到一波新的贊同,而所有人的熱情也彷彿得到了一次新的昇華。
丹東終於注意到了新來的幾人,他擠過人群,然後索萊娜便一把抱住了他,丹東略有些尷尬地望了羅南一眼,然後又順從似的輕拍索萊娜的後背:“我就知道你很快就會過來的。”
索萊娜很快又重複了一邊她在碼頭逃脫的經歷,於是很快屬離也有些尷尬地被丹東抱了一下,一股濃郁的酒氣撲鼻而來。
“你們來得正是時候,馬拉不在場,馬克西米連已經完全掌控了全場,我們馬上就要全體拿著槍上勝利廣場找皇家通靈師部隊血拼了。”丹東或許想要藉此開個玩笑,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好像在說,這就是事實。
“我還以為馬克西米連……至少不是那麼衝動。”屬離說道。
但是羅南立馬掃了他一眼:“這是無法忍受的暴行,你難道指望我們忍受麼?”
“可是你們沒有武器,我看到工會的人沒有任何的槍……”
丹東立馬打斷了屬離的話:“恰恰相反,現在我們已經有足夠的槍支了,而這才是我現在所擔心的地方。”
“那麼多警察選擇突擊碼頭工會不是一次意外,不管是不是有人洩密,他們以為我們的武裝全都囤積在倉庫裡面。馬克西米連早就已經找到了幫手,或者贊助商。現在俱樂部的地下室裡面已經塞滿了槍支彈藥,這是馬克西米連獲得絕大部分人支援的底氣。”丹東的手指了指房間的另一角,那裡有三四個人同樣與沸騰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們體格雄壯,眼睛四下裡觀望著人群:“這就是馬克西米連找到的“新朋友”的代表,他為我們提供了火柴去點燃炸藥。”
“新自由共和國的大革命。”屬離忍不住說道。
“你不能因為一場多年前外國的政變而否認反抗的意義,”丹東的語氣格外強烈:“不管在什麼時候,我們的第一目標都是維護基本的和平。就算是到現在為止,我們也從來沒有關閉對話的視窗。你難道沒有看到麼,現在是我們被逼入絕地……”
丹東的最後幾句話被淹沒在更多人的鼓掌與吶喊之中,馬克西米連已經為在場的所有代表分配了工作,開始有人準備向著樓下散去。
卡米爾這時也終於穿過人群,親密地與索萊娜擁抱了一下後,對著所有人說道:“我們未來幾天的任務將會格外繁重,我們要報道整場示威遊行的始末,並且印刷遊行需要的傳單。”
“還有,奚訴先生,對於曾經給您的承諾,幫你離開白城,恐怕這件事情要繼續延後了。不過,你可以和馬拉先生一同離開,至少在北丘鄉下的農舍,你可以安全地度過這段時間,等莫利亞克安排好一切,他會回來帶你離開。”
屬離驚訝地看了一眼卡米爾·德穆蘭,他甚至沒有想到自己現在還有離開這個選項。
他也沒有想到該如何把看到的一切,與自己的未來結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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