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舊王都都開始變得不同,沉重的悲痛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就像是陰雲覆蓋在內韋爾的天空。
公主從鄉間的馬場奔回宮殿,卻只能見到她的父親寧靜地躺在他往日的睡床之上,雙目緊閉,面色慘白,那個高貴的靈魂已經離開他棲居的肉體,冰冷的死亡掛在床頭。
悲痛擊潰了公主的理智,大串大串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滑過。她的叔父,國王最親近的二弟,把她輕輕抱在懷中,分享著彼此間的痛苦。
“我親愛的侄女,王國的公主,我的王兄,你的父親,那個被至高眷顧的範德米爾親王,已經永遠離開了他立誓守護的人民和國家。但是他的豐功偉業將被銘刻在紀念碑上,他的名字將會被一遍遍誦讀。”
“請告訴我他死亡時的情景,我的王叔。我願意承受這般的痛苦,知曉我與父親的永別。”
“是那條陰險的毒蛇,代表著墮落的魔鬼,影族的僕奴。當我們的英雄安睡在花園之中,享受著他應得的閒暇時,一條毒蛇把尖牙刺進了他的脖頸,強烈的毒素在一剎那便摧毀了這個阿波羅堅韌的意志,在痛苦來臨之前,王兄便已經迴歸諸靈的搖籃。當悲慘的現實喚醒愚鈍的人們,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王叔的痛苦是如此明顯,他的哭泣聲甚至超過了天空的雷霆,他的淚水似乎滔滔不絕,公主的悲痛在他面前,也顯得過於輕浮。
“我們不能沉溺於喪失國王的痛苦,生活還將繼續下去。”王叔擦乾自己的眼淚,這般說道:“我將在羞赧和無盡的緬懷中暫代親王的職責,安排接下來的實物,先王的遺體將按照古老的傳統,安葬於火焰之中。大王子也將從帝都召回,履行他作為人子的職責。剩下的事情,我會遵循皇帝陛下和首席通靈師的指示。”
公主低下頭,用沉默掩飾內心,她在父親的脖頸上沒有看到毒牙的印記,而且王叔沒有提及大王子的繼位。
不安與痛苦交織在一起,無形的毒蛇在人心盤踞。
以悲傷作為藉口,公主掩藏起自己顫抖的身體,離開國王的靈床。流浪王子一眼便看到公主的不安,他知曉了國王令人意外的身亡。
“這件事情令我感到不安。”
“父親的死一定別有隱情。”
公主和流浪王子幾乎一同說道。
“我帶你離開這裡,在一切明朗起來之前。”流浪王子抓住劍柄,如同騎士說道。
“不,不行。作為王國的公主,我不能在父親還沒落葬時便匆忙離開,這將是對於王室威信的巨大打擊,而且我的哥哥一定會回來,我必須去提醒他。”公主已經打定主意,往日的快樂也終於迎來終結。
大王子比想象的來得更快一些,雖然仍然趕不及王叔把先王火葬。
在無月之夜,一艘夜航船悄然航進王都。
驚懼與不安,大王子無法掩藏他的慌亂。如同一個逃犯,而非一個歸家的人子,大王子站在公主面前。
“隨我離開,妹妹,這裡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家園故土。”
“難道這一切的確如我所想,父親的死亡並非意外?”
大王子低下頭,看了一眼那個流浪王子,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父親的死亡。這是群星的隕落,讓我從何尋找蹤跡?但是在這一切發生之前,他的確留下話語。”
“他說了什麼?”
“如果死亡無法避免,那我們就應該前往帝都尋求庇護。”
“但是,”公主說道:“難道帝都不是更加險惡?叔父不會是唯一的兇手,我們拋棄一切,只是為了走入那個更加陰險的陷阱麼!”
“不,我們將大張旗鼓地走進,那隱藏在暗夜裡的敵人,不管是彼此敵對的哪一方,都不會向我們輕易下手。我們將在懸崖邊上掙扎,直到有一天,我們終究歸家!”
大王子的黑色風衣上面凝結寒霜,公主的兜帽裡承接陰冷。在王宮的哀痛之中,這對兄妹不得不逃離父親的葬禮。
“至於你,”大王子指著流浪王子,或者兩個流浪王子麵對彼此:“你將要遠遠離開,不管前往哪裡。”
“或者我也可以跟著你,繼續履行我的誓言。”流浪王子看向公主,似乎在希冀她的同意。
但是那種熟悉的痛苦同樣浮現在公主臉上,熾熱的情感與冰冷的理智,責任與自由,壓抑與放縱的對抗。
她沒有回答,她第一次避開了流浪王子的目光。
“離開吧,你的存在甚至在威脅她的安全。在以後的日子裡,你將和她再無瓜葛。”大王子冷酷的眼睛,就像是隱藏在陰雲中的月亮。
於是流浪王子最後一眼望向內韋爾,他終於明白,自己一生所愛,那強行闖入自己心中的天使,終於變成了無法觸及的幻象。
他將繼續自己的流浪,他的存在再無意義。
“你為什麼不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個我已經厭棄的世界。我會為了你放棄一切,甚至仇恨和愛戀,只要你多說那麼一句。”勞塔羅呢喃著補全故事裡公主心中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個毫無意義的世界裡,仇恨從來沒有消解,仇恨在自我進化。真相產生仇恨,真相源自仇恨。
彌補來得及嗎,勞塔羅真希望一切回到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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