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嵐停住了腳步,神色平靜地道:“你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
“是”。李玉抬眸看了陸清嵐一眼,嘴裡吐出一個字來。
陸清嵐問:“你身子可大好了?”她之所以看見他沒有轉身離去而是走過來,就是想當面問他這一句話。
李玉點了點頭,道:“都好了,這次沒有死掉算是僥倖。”
陸清嵐鬆了一口氣,說道:“真是菩薩保佑,你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李玉抬眸又看了她一眼,有點不敢直視她驚人明亮的眼睛,“你能這樣說話,我真的很高興。”
陸清嵐皺了皺眉,其實十分不適應這樣的氣氛。兩人離得不算遠,陸清嵐隱約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陸清嵐忍不住道:“你身子剛剛好,怎麼可以喝酒?”
李玉微笑道:“今日是陸伯父的生辰,我剛巧趕上了,就陪著伯父喝了幾盅,我酒量很好,這點兒酒沒事的,你別擔心。”
他說話十分溫柔,陸清嵐只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前世李玉對她又愛又恨,和她相處,每次都是針尖對麥芒,從未開啟過溫柔模式,叫她極端不適應。
陸清嵐咳嗽了一聲,道:“誰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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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倒是沒有在意她那些無情的話,只是說道:“我這次來見你,是想問你一句話?”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李玉道:“我想問你……上次在我的房裡,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陸清嵐裝傻:“上次……你說什麼了?”那次她被半路闖進來的蕭少珏給打斷了,現在李玉好了,她更不想答應了。
李玉不說話,那一雙漆黑透亮極為動人的眸子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她。
陸清嵐被那雙清澈的眸子看得油然生出一股愧疚之情,她期期艾艾地辯解道:“那時你病得重,我心裡有些亂,可是現在……”
李玉忽然插口道:“你是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夠好,還是嫌我不夠上進,沒有功名在身?”
陸清嵐雙手連搖:“不是不是……”這些東西她真的不在乎。
李玉眼中閃過一抹驚人的亮光,“我從小不愛讀書,科舉是斷然沒有希望的……好在我還有一身好筋骨,我會求祖父把我送去南大營,屍山血海裡也會掙出一番功名來,為你!”
南大營那邊鎮日和大梁打仗,是大齊最危險的地方之一,死亡率極高。有時候京城中的官員犯了罪,就會被髮配到那裡去從軍。不過那裡積累軍功也快,上一世李玉的仕途就是從南大營發跡的,他打仗勇敢,身先士卒,加上背景深厚,京中有南安侯府這麼一棵大樹做後盾,不過三十多歲就做到了南大營副大統領。難道命運兜兜轉轉,最後李玉還是走了上一世的路線?
陸清嵐急道:“你別說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你別去犯險!”上一世李玉是在她嫁給蕭少玹之後心灰意懶才去的南大營,他在南大營呆了八年,大大小小打了三十多仗,受傷十一次,有三次差點丟掉性命……這些不是李玉告訴她的,是她斷斷續續從陸文廷口中得知的。
所以明知道南大營能讓他飛黃騰達,可是她還是不願意李玉拿命去博這份富貴榮華。哪怕他呆在京城繼續做他的二世祖,欺男霸女也好啊!
“你是在關心我?”李玉眸子亮了起來,他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
那笑容那樣燦爛明亮,陸清嵐從未見他笑得這麼好看過。
“……不逼你了,你可以慢慢考慮,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李玉和她接觸了這麼久,他是知道她的脾性的,她年紀雖然不大,可是主意極大,逼迫太甚反而容易適得其反。
李玉拱拱手,深深看她一眼:“那我就先回去了!”
陸清嵐還再想勸說幾句,李玉已經瀟灑地走遠了。
墨菊和墨香剛才被陸清嵐支開了,離著兩人有十多步的距離,根本聽不見倆人在說什麼。兩個丫鬟走上前來,問陸清嵐道:“姑娘,咱們走吧。”
陸清嵐心裡很亂,嘆了一口氣:“算了,不去了。”
玉明宮。
蕭少珏漫不經心地坐在黃花梨的書案後頭,擺弄著手裡的一塊玉佩,不知在想什麼。
衛彬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行禮之後遞上一個竹筒,蕭少珏見是長興侯府的密諜送出來的訊息,就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旋開竹筒的塞子從裡面取出一張字條來,看完字條上那寥寥幾個字,他的臉色頃刻之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咔嚓”,他右手用力,裝著字條的小竹筒已經化為粉末,“李玉,你為何非要與我作對不可呢?”
衛彬感應到自家主子身上驚人的殺氣,縮了縮脖子,把自己藏在燈光的陰影裡,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蕭少珏豁然起立,從嘴裡硬生生擠出兩個字來:“出宮!”
衛彬眼角一跳,現在?這都什麼時辰了,宮裡早就下鑰了,還怎麼出去?衛彬心裡想想可以,他可不敢出言提醒,一聲不吭地跟著蕭少珏往外走去。
兩人直接從皇宮裡翻了出來,差點被巡邏的大內侍衛發現。衛彬沒來得及抹一把汗,就跟著蕭少珏一路小跑,直接去了長興侯府附近的那個宅子,那裡有一條地道直接通向長興侯府,蕭少珏每一次去見陸清嵐都從這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