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嫻張了張嘴正要反駁,想起紀海一連幾次表示他一個秀才配不上自己這個侯府嫡小姐,而舅舅舅母明知紀海對自己有情,卻始終不肯上門提親,顯然也是因為他們也覺得紀海配不上自己,舅舅舅媽都是身有傲骨之人,他們這麼做她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其實他們不知道,她陸清嫻並不是一個喜歡攀附權貴之人,紀海人品端方,待她又好,她並不覺得嫁給紀海有什麼委屈的。
想起今天紀海那英勇的表現,居然用手直接去抓蠍子,傻乎乎的但是可愛極了。陸清嫻想到這裡,臉不由騰地紅了,到了嘴邊的澄清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陸清嵐見姐姐一副害羞的小兒女姿態,心裡簡直樂開花。哪裡還不明白姐姐的心思,立刻打蛇隨棍上,“孃親,發生了這種事,我看也沒有旁的法子了,你趕快暗示舅舅舅媽上門提親吧。”這車廂裡只有母女三人,也不怕傳出去壞了陸清嫻的閨譽。
紀氏還處在得知這件事的震驚中沒有回覆過來。好半天才開口問道:“他真的在你換衣服的時候……”
陸清嫻垂著頭不說話,紀氏長嘆了一聲,猶豫了片刻才道:“海哥兒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心性好人也聰明。其實我從前也不是沒有想過把你嫁到你舅舅家去,你舅舅舅媽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待你又都極好。可是海哥兒畢竟只是一個秀才,你祖父和爹爹定然不會同意。事已至此,罷了罷了!回頭我會與你舅舅舅母好生談談的。”
陸清嫻身子顫了顫,心中湧起一陣異常甜蜜的喜悅。
紀氏見陸清嫻低著頭不說話,就轉回身來嚴肅地問陸清嵐:“寶兒,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從頭到尾好好說一遍。”
陸清嵐想了想,武進伯府再三對二房施展陰謀詭計,讓母親和姐姐知道真相也有助於她們防範暗中射出來的毒箭,於是她便把自己如何偷聽到朱昊和錢雙的陰謀,如何回去找尋姐姐說了一遍,只是略過了九皇子蕭少珏的部分。
母女兩個聽得全都義憤填膺。紀氏吐了一口氣道:“武進伯府真是欺人太甚,他們假裝仁義道德,咱們也只是退婚了事,並沒有宣揚他們在老家的諸般惡行。他們欺騙咱們在先,居然還敢如此報復,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尤其是那個朱昊瞧著彬彬有禮,暗中竟然如此下三濫。多虧了當初沒有答應武進伯府的親事!”
陸清嫻也是大感慶幸,若是自己一時不慎嫁入武進伯府,跟朱昊那樣一個偽君子共處一室幾十年,想想就叫人崩潰。
陸清嵐叮囑道:“所以咱們以後一定要千萬小心武進伯府。”
回到侯府,陸宸和紀氏不放心,還是請了周先生來給兩個女兒把了把脈,周先生又給她們開了壓驚的湯藥,兩人這才放心。
一家子在正堂說話,陸清嵐把在馬車上說過的話又和陸宸說了一遍,陸宸臉色也不好看,咬牙道:“武進伯府真是欺人太甚!”又道:“海哥兒是個好孩子。”
陸清嫻聽了這話,猛地跪了下來,道:“事已至此,還請爹爹成全我和表哥婚事。”
陸宸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向懂事省心的長女在婚事上頭這麼不順,他一向疼愛孩子,連忙對陸清嫻道:“嫻兒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麼。”見女兒這般模樣,他心裡也十分難受。“這件事我會與你舅舅舅母商量,一定妥善處理,不會讓你的名聲受損,嫂溺而叔救,這件事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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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大舅子紀成的關係不錯,但是不表示他就願意委屈女兒嫁給一個小小的秀才。他也是從秀才一步步走過來,倒不是他瞧不起小小的秀才,實在是從秀才到進士雖只差了兩級,卻難如登天,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這下子陸清嫻也聽出了父親還是不願意讓她嫁給紀海,登時急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怎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父親一向教導我們做人要誠實,讓女兒把這件事就這麼忘了,女兒實在做不到。女兒淪落到這一步,也只有嫁給表哥一途,若是父親不肯答應,女兒只好找根繩子吊死了!”
陸宸聽了這話不由嚇了一跳:“你別胡說。”紀氏對自己孃家的人還是比較看重的,這時也勸說道:“我瞧著海哥兒不錯,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干脆成全了孩子們。”
陸宸有些著急:“就算我答應了,父親他老人家也一定不會同意的。”陸抗對這個孫女的婚事一向看重。
陸清嵐一聽有門,道:“那就是說爹爹答應了?”
陸宸苦笑道:“你們母女三人聯成一氣,都一個鼻孔出氣了,我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陸清嫻喜道:“謝謝爹爹成全。”這才由妹妹扶著起身。
這下不光陸宸,就連紀氏也看出來女兒對紀海是真心喜歡了。兩人對望了一眼,都覺得有些欣慰,要知他們都不是□□霸道之人,兒女們的婚事首要一條就是他們自己歡喜,從前不是沒問過陸清嫻的意思,陸清嫻只是說全聽父母的安排,如今既然她有了態度,便是這樣最好。
正說著有丫鬟進來稟報:“三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穿一身石青色夾袍英氣勃勃的陸文廷大步走了進來。他給父親母親行過禮,一屁股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陸清嫻眼巴巴地看著他,卻有些不好意思問他紀海的情況。還是紀氏先開了口:“海哥兒現在情形如何?”
陸文廷先是拿起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氣,這才用手背抹了抹嘴,道:“渴死我了。”然後才回答紀氏的問題:“孃親放心好了,表哥沒事的。我把表哥送回府上,又找了大夫給他瞧,大夫說表哥雖然被蠍子蟄了幾下,好在那蠍子沒有什麼毒性,等手上的傷口好了也就不礙事了。”
陸清嫻聽到這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陸文廷又道:“我給了那大夫一大筆銀子叫他不要出去亂說,爹孃姐姐你們放心好了。”陸文廷別看是習武的,其實心思極為細膩,辦事滴水不漏,要不日後也不會以區區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混到了總兵的高位。
紀氏誇了兒子兩句。陸文廷皺了皺眉說道:“不過我有點懷疑表哥是不是傷了腦子。”
陸清嫻一聽就急了:“這話是怎麼說的?”
陸文廷道;“他一路上攥著一塊手帕在那裡傻笑,我問他話他也是顛三倒四的,一點不像是平時那麼機靈。你們說表哥怎麼那麼笨呢,一個大男人,碰見蠍子用什麼不好,偏用手去抓,那不是等著被蟄嗎?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