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遠再來到雲間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
無論是以柳夫人所具有的元嬰期修為,還是作為一個女性的母性本能,她都能無比確信的感覺到,正有著新生命在自己腹中孕育。
這也讓她對陳遠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而厲盟主也同樣如此。
分賓主落座後,陳遠卻是沒有絲毫客氣,開口就提出了一個很是尖銳的問題:“厲盟主,您可曾考慮過,為何經營了這麼多年,雲間給人的印象,卻始終是大而不強呢?”
“哦,小友可有什麼要指教於老夫的?”對於陳遠的這個問題,厲盟主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此時他更願意聽聽陳遠的意見。
“指教不敢當,只是晚輩斗膽談談自己一點粗鄙的看法罷了。”
陳遠謙虛了一句後,接著說道:“雲間太大,但是太散,就像一捧黃沙,鋪開來佔的地方很大,可捏到一起卻始終凝聚不成一個整體。”
“唔,小友說得很有道理,老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可始終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
“那是因為您對於下屬,只有恩,卻少了威,”陳遠一針見血的說道,“我知道您是散修出身,在崛起之前受了許多大派的欺壓,所以在您修練有成後,曾立下宏願,要為散修們謀福祉。”
“您後來結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創立了雲間盟,是希望散修們能抱起團來共同進退,能有面對那些高門大派時,挺直腰板的底氣。”
“從這點上來說,您的設想是成功的,時至今日,無論哪個門派都不敢小覷雲間;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您的設想又是失敗的,嫡屬雲間的散修們是否真的是報團取暖上下一心呢?”
“這一點,恐怕您比我更清楚。如今這些散修們或許沒有了來自外部的欺壓,可盟內呢,老資格看不起新加進來的,先行者瞧不上後來人。”
“甚至為了爭奪某塊繁華的地盤或是緊俏的商品,盟內成員之間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可是一樣不少吧。”
聽到這裡時,厲盟主沉默了許久之後,慨然長嘆道:“老夫曾立志公平對待盟內每一位成員,可人畢竟有感情存在,對於一些跟隨老夫許久的下屬,老夫也不好太過約束。”
頓了頓,似乎對於陳遠把雲間說得這麼不堪有些不太服氣,厲盟主辯駁道:“即使爭權奪利之事偶有發生,可在老夫調和之下,也絕不曾傷及盟眾的人身性命。”
“沒錯,現下的確如此,”陳遠卻是一步不讓,緊接著說道,“可是被彈壓的矛盾不會消失,只是在為下一次更猛烈的爆發在積蓄能量,若是到了您也無法控制的地步,或是有一天您不在了,這雲間盟,還能維持下去嗎?”
這一次,厲盟主沉默的時間更久了。
這些隱患,其實厲盟主也曾有過擔心,可每次都被他下意識的避過了。
在他心裡不願去相信,一手創立的雲間,難道要自他始,又由他終嗎?
可眼下被陳遠毫不留情的揭開了這道傷疤,卻讓厲盟主不由得不去思考,雲間盟的未來該走向何方。
可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的厲盟主,或許修煉上算得是天賦絕頂,可要說對於人心考量,對於勢力管理,他就真的是沒有多少天分了。
左思右想之後,厲盟主還是毫無頭緒,只覺得雲間的未來一片黑暗。
就在厲盟主茫然四顧時,卻突然看到了陳遠,以及他那成竹在胸的笑容。
“小友可有良策,還請不吝指教。”這一次,厲盟主的姿態放得很低。
“您就像一個護崽的老母雞,將這些散修置於您的羽翼之下。可人的爭鬥之心從來不會少,一旦沒了來自外部的壓迫刺激,這些散修們除了內鬥,還能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