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順勢把身子縮排被窩裡,閉上了眼睛。沒多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這麼多天以來,這還是她頭一次真真正正地睡著。
而病房外的程荃,此刻卻正盯著手裡的病危通知書發愣。
醫生一連見了他好幾聲,都沒什沒反應,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程先生,您簽字嗎?”
“程先生?程……”
“這份通知書,先暫時不要讓夏小姐看見。”程荃回過神來,懇切地對醫生囑咐道,“她現在懷著身孕,不能受這麼大的刺激。醫生,算我拜託你,千萬不要讓夏小姐知道傅思哲的真實病情。好嗎?”
“可是,這……”
醫生的猶豫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現在不通知夏小姐做好準備的話,那麼一旦傅先生出現什麼危機情況,恐怕夏小姐會受到更大的刺激。”
醫生說的這種情況,程荃不是沒有考慮到。
只是現在最要緊的讓夏禾知道傅思哲真實的病情,而是要穩住她的心神。只有這樣,那個他記憶中堅強無比的夏禾才會重新出現,才能更好地面對眼下糟糕透頂的狀況。
思考了一會兒,程荃抬手落筆,終於在病危通知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只要病情通知到家屬了就行。”醫生拿回病危通知書,拍了拍程荃的肩膀,“程先生,您也不要太過於擔心。我們整個調研組,和所有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會竭盡全力為傅先生找到合適的肺源的。”
“謝謝。拜託你們了。”
程荃伸出手,鄭重地跟醫生握了握手。又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這才一步一頓地返回病房。
病危通知書裡的內容,明擺著就是在說傅思哲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如果短期內找不到合適的肺源來培植再生細胞,那麼即便是能找到一個完全匹配的肺,換給傅思哲,也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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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所剩的時間,太短了。
短到程荃剛才簽字的手都是抖的。
回到房中,見夏禾正睡的安穩,程荃總算能扯出一個苦笑來。好在他們兩人之間,有一個目前是好好的。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其實,病危通知書說到底根本就輪不到程荃來籤這個字。
他跟傅思哲別說是朋友,就連熟人這個名義用起來,都不是那麼恰當。可誰讓夏禾對傅思哲情根深種,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憐憫三分。
就更別說是程荃了。
夏禾對他來說,除了很好的朋友之外,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還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對夏禾的感覺就是愛情。
直到方笙媚的出現,程荃才徹底認識到自己對夏禾的感情,甚至比愛情還要“嚴重”——那是一種產生於毫無血緣關係的雙方之間的親屬感。
只不過在外人眼裡,他對夏禾好的根本不像是朋友了。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外人的眼光,向來不是他們這類人會多加考慮的事情。
人活一世本就不易,如果再不能按照自己心之所欲活著,那麼這一輩子恐怕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過完的。無疑是一種悲哀吧。
夏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