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絲毫不敢怠慢,讓護士拿來紗布親自上陣給夏禾包紮。直到夏禾的手在陳肖滿臉“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必須包紮”的凝重表情下,包紮成了粽子,護士主治醫生才背後那股涼氣漸漸沒有了。
就在主治醫生收拾包紮工具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夏禾的手腕,當即心裡一驚,趕緊趁陳肖不注意的間隙,給夏禾把了一下脈,復作平靜地整理了一下夏禾已經包紮好的手。
做完這一切,才意味深長得看了陳肖一眼,陳肖理解了眼神中的含義。
主治醫生走後,陳肖拿過魚缸,對夏禾藉口說要把螃蟹扔了。
夏禾偷偷的跟在陳肖身後,想要把螃蟹拿回來。兩個人就一前一後的也走出病房。陳肖端著魚缸拐到了主治醫生辦公室,看四下無人,就把魚缸放在外面自己走了進去。
夏禾躡手躡腳的捧起魚缸,興奮的轉身就要偷溜回病房。
“陳先生,夏禾小姐是不是有過流產的經歷?”主治醫生見陳肖來了,就開門見山的丟擲疑問。
陳肖沉默了一會,終於擠出來一個“嗯”字。
主治醫生皺皺眉頭:“那這麼說,夏小姐以後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懷孕,這件事您也是知道的?”
“啪嚓”辦公室外,有什麼東西碎了一地。
陳肖開啟門衝了出來,夏禾滿眼淚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兩隻螃蟹慌慌張張的在地上走來走去,夏禾本來偷了魚缸就要走,但是卻聽見主治醫生說她的事,下意識地就留下偷聽。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聽見這樣一個晴天霹靂,手中一個不穩,視若珍寶的魚缸就被摔到了地上。
她激動的抓住陳肖的衣領,拼命的廝打著:“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他是騙我的。”
謊話就在陳肖的嗓子眼兒,堵的他喉嚨難受,有種窒息的感覺。
但是他攥緊了拳頭,咬緊牙關,一言不發。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雙目猩紅的夏禾,陳肖半句謊話都說不出來。
夏禾的記憶刷的一下竄出腦海,湧流向四處角落的記憶殘片也全都聚攏回來,腦仁也被刺激地抽痛起來。
她懷孕了。傅思哲跟她分手了,他喜歡的是秦麗婷。她流產了,可是是誰害死了她的孩子……
頭疼欲裂,夏禾捂著腦袋:“是誰,是誰,到底是誰害死了我的孩子。”
眼前一黑,夏禾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陳肖急忙扶住她,昂主治醫生開始調動團隊準備手術。
手術室外忙成了一鍋粥,陳肖心裡的內疚潰爛開來,腐蝕著他最後的防線。
如果他出來的時候小心點,就不會被夏禾發現,她也不會想起這些事。如果當初答應她的請求,帶她去美國養胎孩子一定不會有事。夏禾也不會神志不清,每天在醫院看似無憂無慮,實則夏禾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心力交瘁。
他不喜歡夏禾掉眼淚,從來捨不得。每次打針吃藥都是他哄著,每天她睜開眼看到的總是他。
陳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放在手心裡捧著的女孩,怎麼在傅思哲眼裡就那麼不值錢。傅思哲明明明是愛夏禾的,可為什麼確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有一個人,她走遠了就不會回頭。這人就是夏禾,她的心很柔軟很脆弱。但是當心被傷的七零八落,那麼就再也無法癒合。
即便有人勉強把它粘起來,拼在一起,那些裂痕也依舊清晰可見,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忽視的。
手術室內,主治醫生和護士還在忙碌著。昏迷中的夏禾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一直流到她蒼白起皮的嘴邊。
似乎是淚水的鹹苦味刺激了她,夏禾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一雙秀眉擰起。
一番搶救之後,醫生終於從手術室裡出來,身後跟著的,恰是被護士用病床推著,慢慢出來的夏禾。
也不知道究竟是夢裡的回憶太過苦澀,還是手術刀的切割刺痛了神經,手術結束沒一會兒,夏禾已經醒了。陳肖過來時,她用盡力氣,朝他擠出來一個虛弱的微笑。
陳肖瞥見她含著淚的笑靨,不覺也紅了眼眶,急忙從一個護士手裡接過手術床的扶手,推著夏禾回到病房。
因為手術剛剛結束,夏禾呼吸還有有一些困難,護士便給她帶上了氧氣罩。
看到氧氣罩,夏禾驚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這個東西牴觸,但內心得恐懼她能感受到。
陳肖見夏禾有所抗拒,心頭一痛,嘆了口氣,幫著護士給夏禾戴好了氧氣罩。
吸著充足的氧氣,夏禾漸漸睡去。
就在夢裡,她夢見一個人,拿著刀片,輕輕的劃開了她的氧氣管。那人看不清臉,只聽見了他說的話:“夏禾,你怎麼不去死。”
於是她漸漸失去知覺,昏死了過去。一個男人將苟延殘喘的她救走,給她治療,幫她改頭換面,脫胎換骨,成為了一個全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