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出來他的意思,就端端正正地跪著,老實回話:“回陛下,奴婢也是最近才聽人說起過葉落。”膝蓋上痛得錐心,冷汗漸出,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不虞來。
紋夫人微笑著提醒:“皇上就算是要問話,也得先讓兩個丫頭起來再說啊。這細皮嫩肉的膝蓋,可不比內監們皮實!”
皇帝這才重重地嘆出一口氣,也不再追問下去,大發慈悲地抬手讓我們起身。
在這個深宮裡,我和葉落的身份只怕連螻蟻尚且不如,紋夫人卻處處迴護著。我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心裡卻忍不住泛起陣陣感激。
片刻之後,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麼,叫過一旁的三殿下,彎了嘴角:“老三,你的字在眾皇子當中可以說是最好的,平日裡也不見你指點過哪個兄弟,這個丫頭究竟給了你多少束?費,讓你那樣兢兢業業地傾心教授?”
“是啊,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太子幸災樂禍的語氣直讓人上火。
我剛剛退下去的冷汗不由得又滲了出來。不願提點弟兄,卻獨獨教授一個宮女,這個問題的確可大可小。
李允墨並不慌張,上前一步,鎮定地跪倒在地:“父皇,兒臣的字再好,也是太學裡先生們教導的功勞,並不敢自誇。幾個弟兄都有這樣優秀的先生教導,實在是不需要兒臣越俎代庖。”
他頓了頓,看了我一眼,又說:“而這個宮女,兒臣見她小小年紀聰明伶俐卻獨獨不識字,心下甚感可惜,確實是好為人師了!至於這束?費,《論語》有云,自行束?以上,吾未嘗無誨焉。春秋時期,孔夫子門徒遍佈,有教無類,只要一點象徵性的乾肉,就可以傳道授業。兒臣不才,只得這個丫頭一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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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言辭,戲謔之至,簡直可以稱得上強詞奪理,可是,當日南宮裡好多人都知道,他確實罰過我的跪,這樣說來,倒也不算欺君了。
紋夫人配合地讚賞一笑,“難得殿下有這樣的胸襟氣度,實在是我天朝之福啊!”
皇帝連連點頭,微笑地看著還在跪著的李允墨,滿是興奮:“難得朕的這個老三,字寫得好,品性又佳,來人,去取朕御書房裡新進的和田玉鎮紙來賜予墨王!”
立即有小太監領命下去,皇帝滿意地笑著讓我的老師起身。
一眾妃嬪皇子無不點頭附和,只有太子陰沉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目光死死盯著我的老師,灼烈得像是要噴出火來。
我微不可見地笑了。這叫什麼,偷雞不成蝕把米麼?
紋夫人回過視線看向我,滿臉驚訝:“我竟不知道,夕塔還是三殿下的學生!”
我急忙謙虛:“只是馬馬虎虎學了幾天,讓老夫人見笑了!”
一旁的皇帝也來了興趣,忙看向我:“依老三那個一絲不苟的嚴肅脾氣,怎麼可能只馬馬虎虎教了幾天?就是不知,你這個學生學得怎麼樣了,是不是真像老師說的那樣聰明伶俐?”
“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夕塔那你就現寫幾個字過來看看!”紋夫人想了想,提議。
“聽聞葉落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趁著這個機會,也給大家露一手吧!”冷不防,又有人介面說。是凌朝暉的聲音。
暉郡王和紋夫人都開了口,妃嬪們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連忙作出一副好奇的樣子,諂媚地贊同:“是啊,這京城雙姝同場競技,就不知是誰更勝一籌了!”
紋夫人笑著讓宮女去前面的宮殿裡取來了兩套筆墨紙硯,在不遠處的櫻樹下襬上了兩張几案,文房四寶一一鋪排開來。
凌貴妃又特特吩咐了絲竹館的兩個宮女,抱了琴瑟在樹下清撫。
於落花蹁躚的悠然中,賞樂評書,果然是好主意!皇帝不由得讚賞地一笑。難怪這個凌貴妃身處後宮多年,一直隆寵不斷。
我的老師走到我身旁,嚴肅開口:“現在,你是沒辦法不承認我這個先生了,一會兒,認真寫,可別給我丟臉!”
眼下,桃樹和櫻樹正開得熱鬧,一陣風吹過,落英繽紛,馨香四溢。
我輕輕拂去落在宣紙上的些許花瓣,抬眼向對面的葉落看去。
此時的葉落,素衣廣袖,風姿卓絕,立在那一樹絢爛的櫻花下,淡淡衝我一笑,仿若寒潭上乍然掠過一道微瀾,旋即歸於寧靜。
“你打算寫什麼?”她笑著問我。
她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可我沒有那麼好的才藝,只能借鑑古人的現成詩作。我看了看正在撫琴的宮女,說:“夕塔不才,只能借李義山的《錦瑟》一用了!”
她看了看我,瞬間恍然,笑說:“你有《錦瑟》,那我就只能《琵琶行》了!”
論字數,《琵琶行》可比《錦瑟》長多了,我心裡明白她是存心讓著我,並不說破,只抓起案上的一杆狼毫,從容下筆。
葉落也肅了臉色,伸手接過一旁宮女遞過去的毛筆,伏案揮毫。
四周一片寧靜,就連邊上欣賞的眾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我彷彿聽得到春風吹綻花瓣的聲音。
突然,葉落“呀”地一聲驚呼,我連忙停住筆看過去。
就見她手裡的那一杆狼毫攔腰截成了兩段,筆尖脫落,染髒了剛剛結束的那一行詩句。葉落一下子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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