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那樣認真,誠懇中不帶一絲雜質。明知道不可信,我還是鄭重地點了頭,好像他說的這些明天就可以做到一樣。月亮已經升起來了,清澈地照著他的溫潤笑臉,那麼美好,讓人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現實,還是虛幻的夢境。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請讓我永遠不要再醒來。幾乎所有童話的開端,都是一場美麗邂逅帶來的承諾。我們一邊埋怨故事的俗套,一邊心甘情願地跳了下去,痴迷不可自拔。
允然扶著我回去,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遠遠地看見住所了,他才不舍地鬆開手:“我要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
我沒有說話,看著他魂不守舍而又難捨難分的表情,只有目送他一步步離去,漸漸隱沒在周遭的靜謐裡。
我微笑地看著他離開,莫名地想起三皇子殿下的話,“你以為他當真能娶你?他現在離得了凌王府的勢力麼?還是你自信可以讓他放下一切?”
他已經走遠了,我臉上費力堆起的微笑瞬間就垮了下來。
娶了正妻,他就成了那個總是遲到卻又要提前離開的人,只留給我一個背影。我一直就知道會是這樣啊!
一個人慢慢走回住所。
還沒進屋,就聽到裡面傳來激烈的一陣怒斥。
“羨魚,你是我的妹妹,我才跟你說這些話。我知道,你八成是心儀傑王殿下,只是那個九王妃,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兒,姐姐只怕你高攀不成,反而丟了卿卿性命!”
這些話,我知道臨淵說的是羨魚,只是此刻聽在耳朵裡,我竟是說不出的膽戰心驚!
“姐姐,你知道我的,我怎麼會是那種人?”
“你啊。”臨淵長聲一嘆,無奈地閉了嘴。
那一聲嘆息很輕,卻直直撞落到我心上,力似千鈞。隔了好一會兒,聽著裡面沒什麼動靜了,我才掀了紗簾進去。
我還是比較喜歡上林苑,天高地廣。再多的情緒,再多的故事,也彷彿可以吹散在林間的空地上,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只是,終究還是要回到皇宮。
皇宮裡的紅牆之間,也常會有風吹過,但少了雲淡風輕的爽利,是一種嗚嗚作響的呼嘯,彷彿困獸的悲鳴。是廊下百轉千回的風?還是困守此地的人心?我不得而知,於是聽到那種聲音常常感到恐懼。
我站在風雪中,仰著頭閉了雙眼,靜靜走向文心閣。那裡還沒有迎來新的主人,所以一直空著。雖說有人打掃,卻依然從內到外透出窒息的死氣沉沉。
進入以前的住所,映入眼前的,還是以前的擺設。
湘繡曾經站在這個門口,憤憤不平我的意外之財;蘇錦喜歡坐在那把臨窗的椅子上,用最溫柔的力道,細細幫我梳理起一頭長髮;梳妝檯前,三個人合用過的銅鏡,照舊放在那裡,似乎等著兩個女孩的倩影。
窗欞下,一起種下的花已經枯萎,葉子早已經謝了,我卻仍捨不得扔掉,滿懷希望奇蹟出現,期望有一天,它會冒出紫色的小花,像她們的笑臉一樣燦爛。
接下來的這個冬天,我就在惶惑中度過,寒冷裹著風雪而來,冰凍刺骨。
一直到了三月份,天氣才漸漸轉暖。
稼軒裡的紋夫人七十大壽。太子為了討他父親的歡心,特地請來了葉落唱曲助興。
想起那張讓人忍不住輕撫上去的俊俏臉龐,我突然很想再去看看她。羨魚就笑我,“怎麼,這次不打算留下來看屋子了?”
我也笑了:“屋子有什麼好看,當然還是美人比較可愛一點!”
羨魚就拿了鏡子,遞給我,認真地從昏黃的銅鏡中分辨我的模樣:“記清楚一點,呆會兒自己好好比較比較!”
我默默收拾起鏡子,不置可否,再一次領教了皇宮裡流言的神奇魔力。
到了清樂閣才發現,皇子,嬪妃,宮中內外命婦,寬敞的大廳裡早已經坐了一大群。
葉落端坐在舞臺中央,帶了一絲淡笑,撫琴清唱:
止水錦弦,翻飛綺夢
誰人新唱釵頭鳳
別短離長嘆那般
難涉忘川
美人依稀舊時舞
客散徒留,笙簫默。
素絲流年,促音又重
為誰折斷玉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