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然?想起這個春天裡他明亮堅毅的眼神,我的心裡隱隱不安起來。
等到出了宮才發現,是五皇子李允照肅清殘敵,從邊關得勝歸來受了封賞,請眾兄弟一起過府去喝酒聽曲。
我本來是不情願擠在那份喧鬧中的,可是聽凌朝暉說葉落會來,心裡隱隱的竟似有一些期待。她給我帶來的煩惱,雖然說不上埋怨,可忍不住還是有一些好奇,想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三皇子和五皇子冊妃之後,早已經搬出南宮,有了自己的府邸。而五皇子的軍功極高,很是得皇帝看中,他的府第自然非常氣派。
午飯後,幾個兄弟聚在一起聽曲,沒有我什麼事。我也不敢走遠,就悄悄找了廳堂外的一株桂樹下的石凳坐好。
枝頭上一簇簇淡黃的小花開得正熱鬧。微風徐來,滿院甜香。
我正在獨自怡神,葉落就裹了這樣的香氣飄然而來,幾乎讓人以為是從天而降的仙子。見了我,她倒不驚訝,走過來大方地打了招呼:“你就是夕塔姑娘吧?”
我詫異地抬起頭。
我想,眼前這個人便該是葉落了,於是微笑了看她:“你怎麼會知道我?”
她索性斜了身子坐過來:“上次聽太子殿下說起過你”,停了一會兒,又說:“那個時候,就在想,我們到底會如帛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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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原來這個儲君,不僅會在宮裡奪丫頭,竟然還會去逛青樓。倒真是讓人意外。
“現在見到了,如帛?”我收起心思,看著她漆黑的眼睛問。
端視之間,開始諒解那些拜倒於她石榴裙下的男人瞳若秋水,面似芙蓉,這個姑娘的確有迷人的資本。
“很像。”她一臉誠懇地看過來,低聲感慨,說:“感覺就好像認識你很久了一樣你以前來過鳳儀閣?”
我低頭思索,然後果斷地搖了搖頭。這個時代,夕塔那樣的女孩子應該不會有機會進入歡場。而我,過來不久就進了皇宮。我們都不可能認識她。
見我搖頭,她就有些失望地拉了我的袖子,又歉然地說:“長得像我,一定給你帶來了不少困擾吧!”
我無言笑笑,回她:“沒有,我本來也不是什麼矜貴的人物。”
心裡覺得有些奇怪,本來因為凌貴妃那件事,我對葉落至少是有一點點芥蒂的。只是此刻,見到這個跟自己幾乎一摸一樣的人活生生地站到眼前,竟然感到說不出的親切,一點惱意都沒有。
我們又絮絮地說了好多話,直到李允然的太監找來,才依依不捨地告了別。
臨進宮門時,意外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似乎正招呼守門的侍衛忙碌著什麼。馬車趕得更近了些,才看清是連城。大半年沒見,他長高了許多。大概因為經歷過戰火,臉上也添了些與年齡不符的老練神情。
見到是我,他憨憨地一笑,神色歡快飛揚。
我不好多作停留,只微微朝他點了一下頭,就匆匆離去。
後來,聽李允然說,因為在戰爭中救駕有功,連城現在已經從軍營調到了乾元殿的暖心閣,成了皇帝的近身侍衛。
時代造就英雄。因為這場戰爭獲益的,看來,並不僅僅只是龍子鳳孫。
入冬沒幾天,就是夕塔母親的忌日。對於這個從不曾謀面的母親,我自是沒有絲毫印象,倒是勞煩凌貴妃還記得,特特地叮囑了我出宮拜祭,同行的是七皇子的貼身太監。
拈香,叩拜,燒紙錢。我做得相當虔誠,倒不是對這個人懷了多少親密的感情,只是憑白佔了她女兒的身體,多少感到有些愧疚。
我和那個小太監從老屋回來。他把我一直送到住處的院門口,臨走時,塞給了我一個薄薄的信封。裡面素色的信箋上,錄著《詩經》裡我最喜歡的《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