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光渾身佈滿了好似礁石劃割的傷口,腹部好像也微微挺起,應該是在爬上岸之前喝了不少水。
而且最重要的是...
這個陌生人剛才是從江底走出來的,彷彿可以在水中呼吸且不會溺亡般從走龍江水下逐漸走出江面!
甄旭心急如焚,手忙腳亂地調整著少年的身姿,將一灘軟草枕在他腦後,然後兩手按在腹部放他將體內淤積的江水擠壓出來。
很快少年就口中嗆水,一口江水吐出,但依舊是沒有神識,昏迷不醒。
甄旭見此法不奏效,索性撈起少年的兩隻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揹著他踉踉蹌蹌地離開這裡。
至於那古怪的木匣和魚簍先暫且留在這裡。
正月繁霜,天寒地凍。
雖然走龍江因為山澤精怪較多,遲遲不會凍結,但也江水凜冽,灌入腹中必然會讓人得上風寒。
就連精壯的漢子也不一定能挺得過去,何況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紀的少年。
亂石堆砌的房屋中,一老一小守著一個炭火盆。
小的就是先前將林靜閒救回這裡的少年甄旭。
老的則是他的父親,看起來面容飽經風霜,兩頰通紅,耳鬢斑白。
很難想像一個十四五餘歲少年的祖父竟會如此蒼老,儼然是一個五六十多歲的老人。
甄旭端坐在木凳上,將先前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祖父,談話間面露憂色地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少年。
林靜閒身上的傷口大都由父子二人悉心包紮好了。
只是臟腑因寒冷的江水侵蝕而受的傷,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熬了一碗祛寒的湯藥給他服下。
依靠炭火盆前煨暖的祖父聞言後點點頭,讚許地看著他,然後扭頭看了一下院子中遲遲未開花的梨樹,笑了笑。
他伸出食指在掌心畫了畫,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渾濁聽不真切。
原來是個啞巴。
但其實說啞巴也是算不上的,說話也可以勉強清楚,但那樣說話就要費些勁了。
甄旭懂他的意思,笑道:“阿公,梨樹開花也要到三月哩,梨子是早晚可以吃到的!”
說到這,他不禁瞥向空空蕩蕩的院子,無異於家徒四壁。
家裡貧窮至此,這梨子,怕就是阿公的唯一念想了。
不過他也有些擔憂,阿公身體不好,希望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床榻上,林靜閒睫毛翕動,悠悠轉醒,撐著痠痛疲憊的身軀緩緩坐了起來,看著周圍光景不禁發矇。
他記得,自己在將體內殺意和戾氣排出後,因為內力倒行失去了意識,醒來後出現在了一塊礁石上。
然後他下水渡江,到了江岸時,他又昏迷不醒,再次醒來就在這裡了。
“你醒了!”甄旭看到少年醒來後開心說道,並且起身將一碗湯藥送至他身旁。
林靜閒大吃一驚,扭頭看向他,然後又看看了自己身上包紮的傷口,瞬間想到了什麼,緩緩道:“是你,救了我?”
甄旭點了點頭,道:“這是祛寒的湯藥,快喝了吧!”
說著,他將手中陶碗遞了過去。
林靜閒看著湯藥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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