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客氣。”
這位司禮監的老太監輕輕搖頭:“每況愈下。”
“今兒個上午尚且清醒,相爺去的時候就已經入睡。”
“再加上這場雪。”
剩下的話姚公公沒有說完,不過其中意思,蘇文自然明白。
“多謝公公。”
蘇文沒有繼續問,徑直朝著馬車走去。
“相爺。”
駕車的老頭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左眼只有個空洞洞的窟窿,裡面並沒有眼球,只剩下完好的右眼。
說話間,嘴角帶動臉上的褶子,顯得極為陰森恐怖。
“老山頭,回相府。”
蘇文掀開簾子,鑽進馬車內。
守候在宮門外的十多個相府護衛翻身上馬,跟在馬車的後面,緩緩駛入風雪中,留下兩道淺淺的車轍印。
寒風暴漲,雪勢漸大。
古老的皇城安靜地坐落在大雪中,宛若一頭匍匐的野獸,將所有膽敢踏入皇宮的人都吞下。
哪怕被長生三年的第一場風吹倒。
哪怕臥病在床兩個月。
哪怕只剩下半口氣還在。
那位長生帝君都是大周的天子。
天威不可度量,擅自揣摩者死無葬身之地。
馬車內。
蘇文安靜地坐著,耳旁聽著颯颯風雪聲,腦海中卻在思索如。今的朝堂局勢。
自己的處境很不妙。
看似權傾朝野,風光無限,實則只有蘇文知道,自己是權臣,更是一個孤臣。
滿朝文武,世家寒門,王宮貴胄都是他的敵人。
就連門下的朋黨也隨時都可能倒戈相向。
自己這位宰相所有的權勢都來自於那位臥病在床的長生帝君。
一旦天子駕崩,新帝登基。
就是蘇文的末日,身死族滅,抄沒家產。
這是古往今來,絕大多數權臣的下場。
蘇文不想死,身為重生者。
血雨腥風十餘年才走到現在,豈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來吧。”
“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