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約覺得安芷若身上,還發生了其他事,使小丫頭彷彿在一夜間,收回了對他的所有感情。
他漠然地鬆開捏著安芷若下巴的手,話中帶著點承諾意味著說道:“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儘快給你……們廣陽侯府一個交代。”
可安芷若卻無所謂地搖搖頭道:“世子不必操心,我知此事與你沒有關係,另外,萬事還有我父兄在呢,他們自會替小女安排好一切。
世子也不要因為安家的事,與秦姑娘鬧齟齬,既然決定娶她,就好好對人家,切莫辜負了秦姑娘。
人生最可貴的,不是一生做成多少事,而是在臨閉眼時,能夠俯仰無愧,不留遺憾。
安芷若真誠的勸告,彷彿直擊靈魂深處,深深震撼著司徒晨。
這時他才終於明白,與安芷若的前世糾葛,最讓他無法釋懷的,不正是那無法挽回的遺憾嗎?
可安芷若今日,能如此平靜地與他相處,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放下了心中的遺憾?
那兩人……似乎就再無瓜葛了……
司徒晨這一整天,都過得神不守舍,夫子們講課,他也完全聽不進去,甚至一天都沒再說一句話。
晚間,司徒晨入睡後,再次夢到安之若死在他懷中的情景。
但這一次,他在情緒上沒有再抗拒,而是用心地感受起,那噬心蝕骨的悲痛。
以至於他次日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安芷若的死,無疑是讓他不願面對的,但他決定接受這份遺憾後,卻感覺心內的某處,不再像之前那樣孤寂了。
安芷若第二日照常去書院讀書,家中的事自有父兄去做,她與母親都不必操心。
學院裡,問她臉上傷口的人很多,因為府醫交代,這種傷口幾天內不能沾水,不能上脂粉。
所以,安之若臉上的傷在結痂之後,顯得尤為明顯,看上去還挺可怖的。
在上午兩節大課結束後,司徒晨遞給她一瓶雪肌膏,語氣平淡地說道:
“這是我在宮中求的藥,等你臉上的痂退了,就抹它,一定不會留疤。”
安芷若笑著道謝,但卻將那瓶雪肌膏推回去,說道:“我父親昨日便進宮替我討了雪肌膏,世子這瓶還是留給別人吧。”
司徒晨聞言,雙唇抿緊抿。半晌,又將那瓶雪肌膏推回去,說道:“你賣我一個訊息吧,這瓶雪肌膏就當是報酬。”
安芷若想想覺得也可以,畢竟她除了臉上的傷,還有手臂上那十幾條抓痕,一瓶雪肌膏恐怕還真的不夠用。
她這次沒有再推遲,接過雪肌膏,放入自己的布袋中,而後湊到司徒晨耳邊小聲說道:
“秦舒雅前世嫁給了太子做側妃,而且聽聞,還是太子親自登門去下的聘。”
安芷若的話,引起了司徒晨的深思,太子會親自登門?那隻能說明他想要將禮部控制在手中。
禮部看起來並無實權,實則是接觸皇家最多的部門,皇家祭祖用的一應物件,宮廷宴會安排的樂師、舞姬,招待來使、與番邦建交。
太子究竟要用禮部做什麼?而自己與秦舒雅訂婚後,太子又會不會有所動作?
安芷若見司徒晨微眯雙眸,沉思不語,就知道他在想事情。
對於他們這種,心眼子多得跟篩子似的世家子弟,安芷若深感佩服,但她卻不會去效仿。
安芷若最大的志向,便是如母親般活得恣意瀟灑。至於這些操心事,她只需找個能力卓越的夫君,讓夫君去操心就好了。
上午課業結束後,是學子們的午休時間,絕大多數人都會留在課堂裡用餐。
靈兒將侯府剛送來的餐盒開啟,將食物一一擺在桌子上,安芷若心無旁騖地吃著飯。
直到她已經用完了午餐,卻見司徒晨仍在思考,面前的飯食竟紋絲未動。
但她可沒打算理會,只起身拿上弓箭,去校場練習了。
今天下午有射藝課,她在這方面屬於弱項,所以便拖宋明軒請來他兄長宋明宇,為自己教授射藝。
這會兒人應該還沒來,所以安芷若打算先去校場練習一下。免得射藝實在拿不出手,被人笑話了去。
下午,司徒晨來到校場上時,看到的便是宋明宇將安芷若環在胸前,手把手親自教她射箭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