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望著項鳶背影遠去,心中甚是憂悶,不禁黯然搖了搖頭,向公孫犀問道:“請問大夫,項老將軍可是因晚輩未飲那一杯酒,才致如此刁難於我等?”
公孫犀心知確然有此緣由,但仍向吳銘寬慰道:“想來項老將軍絕非如此偏狹之人。少俠放心,如有誤會,我等自會向公主解說明白。”
“這老兒只想奪我禁軍戰功,豈止是為了那一杯酒之怨,哼!項氏雖世鎮雁蕩咽喉之地,難道我禁軍便怕了他嗎?”勝遇忿忿道。
“勝將軍息怒,還是先清點我軍損耗後再做計較吧。”公孫犀又勸道。勝遇這才怒火稍抑,率部前去谷中清查。不料剛到谷中不多時,勝遇罵聲便遠遠從谷中傳來:“這老匹夫,竟將岱萊戰俘全數擄走請功去了!”
過了片刻,又聽他哇哇大叫道:“老賊當真令人切齒,居然連敵軍首級也不留一個!我禁軍今後必與雁蕩部誓不兩立!”吳銘與公孫犀聽得項鳶居然做的如此決絕,心中均深感憂慮,相互對視一眼,不由得都皺起了眉頭。
待勝遇清點救治完畢之時,谷中大火漸熄,東方已是晨曦初露,朝霞好似又要將天邊引燃一般,須臾一輪紅日噴薄而出,萬道金光瞬時灑遍群山。
吳銘深吸一口氣,精神略振,回思這一夜鏖戰之慘烈,相對於眼前之景,實有恍如隔世之感。又見諸將士盡皆疲憊已極,便命勝遇領禁軍在谷口外另立營帳暫歇,待半日後再回師帝畿。過不多久,吳銘見除幾處哨崗之外,眾軍均安頓已畢,便輕嘆一聲,轉身回到賬中和衣草草睡了。
這一覺眾人直睡到午後方醒,吳銘綱一起身便去尋勝遇、公孫犀兩人商議回師之事。三人均覺帝畿雖非一日可返,但絕不可再於雁蕩大營休整。最終定下今日先於仙霞嶺北麓紮營,待明日一早再去往渡口經海路回返帝畿。期間另留一百禁軍與斥候兵於浮玉山中殿後,往來傳遞岱萊後軍訊息。
議罷,吳銘便命禁軍即刻啟程,眾將士聽聞今日便可回家,無不歡呼雀躍,急匆匆整裝列隊,只待勝遇一聲令下,便即開拔。不料勝遇接令之後,卻遍尋不到馮謖,問起身邊校尉,校尉回稟道:“馮將軍於敵軍縱火偷襲之時便已走散,之後再也無人見到。小將也不知他現在去了何處。”
勝遇聽罷大怒:“爾等是如何看押的?一有敵軍來犯,便只知各自逃命,不怕軍法嗎?”那校尉見勝遇動怒,連忙跪倒請罪道:“將軍恕罪,我等本是看守緊密,絲毫不敢懈怠。即便大火燒了營帳,小將亦不敢疏忽,只是急去檢視時,大帳已被燒穿,馮將軍也已不見了蹤影。事發緊迫,倉促間又難以追尋,還望勝將軍明斷!”
吳銘在旁聽了,覺得此事實是怪不得此校尉,便向勝遇求情道:“我軍被襲之時情勢緊急,眾校尉未曾有虧職守。我看不如就此放過了吧。”
勝遇原本早有此意,見吳銘相勸,便接著佯怒道:“少俠既為爾等求情,本將便暫不追究,今後如敢再犯,定不輕饒!起來吧!”
那校尉忙起身謝道:“多謝勝將軍恕罪!多謝吳少俠說情!”吳銘聞謝,淡淡的擺了擺手,回道:“不必客氣,快些歸隊吧!”又向勝遇道:“諸事停當,咱們這就動身吧?”勝遇“嘿!”了一聲,自語道:“此次出征,原本想率禁軍弟兄來陸上走走,正好與帝畿立些軍功。不料卻處處受挫,所遇之人皆為宵小之輩。連到手的戰果亦為他人所竊,看來當初真是失算了啊!”言畢,長嘆一聲之後,便昂首向禁軍高聲喝到:“回師!”眾將士早已準備停當,此刻聞命,更不多耽,便即拔營向仙霞嶺開拔而去。
那仙霞嶺位於雁蕩山正西,距浮玉山並不甚遠,禁軍依吳銘等事先籌劃行程一路向東南逶迤而下,傍晚時分便到了山嶺北麓。勝遇見天色漸晚,便命眾軍就地安營。
待與將士用過晚飯之後,又於帳中設了小宴,邀來吳銘與公孫犀小酌。酒過三巡,勝遇便停箸向二人問到:“兩位可想好了明日到了帝畿如何覆命?”
“那自是向公主稟明實情,以免殿下聽信項老將軍一面之詞。”公孫犀早知勝遇必有此問,於是從容答道。
“但那老賊已搶先回返帝畿,獻俘於眾人之前,我等若再做辯解,公主駕下諸位如何能信?”勝遇又追問道。
“此事自有公主做主,他人若是不信,隨他去便是。”公孫犀一時也無良策,含糊應道。
“即便公主對大夫所言信之不疑,不過此事說來空口無憑,實是難以服眾。還望二位另想他法,若無善策,公孫大夫或可免罪,小將與吳少俠恐怕非但無功,還需領受責罰了。”勝遇嘆道。
“勝將軍不須煩惱,到時在下與你共擔此責便是。想那公主身側皆是賢良之輩,應不致如此糊塗。”吳銘也隨公孫犀一齊勸道。
“吳少俠年少英雄,不過尚有許多道理不甚通達。小將雖願與少俠患難與共,但禁軍將士豈不為此敗蒙羞?故此我等絕不可如此委曲求全。還需再做謀劃!”勝遇苦笑應道。吳銘與公孫犀均覺勝遇所言有理,心中卻是苦無良策,一時間三人盡皆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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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良久,勝遇忽道:“不如小將帶上幾名心腹先去將岱萊眾俘從雁蕩軍中偷偷放了如何?如此一來,那老賊與我等功過相當,公主自然也就不會降罪于禁軍將士了。”
“此事萬萬不可,莫說項老將軍此刻是否已到帝畿。即便仍在雁蕩營中,此類同族相殘之事也斷然不可行。”公孫大夫一聽此計,心中立覺不妥,慌忙攔阻道。
“許這老賊使詐,我等便只能坐以待斃嗎?大夫宅心仁厚,禁軍卻要無端受罰了!”勝遇懷恨怨道。
“如若公主降罰,便全歸於在下身上可好?到時只說都是尊在下所命而行便可,如此一來,禁軍亦可脫罪免罰!”吳銘接話道。
“少俠為保全禁軍而鳴金退兵,小將又怎能讓少俠獨擔此責,那豈不是太也薄情寡義了麼?此事決不可為!”勝遇連忙阻到。
“在下乃是度維一族派來援手之人,即便領罪,帝畿也會看在盟約面上寬宥處置。還請二位放心便是!”吳銘又仗義言道。勝遇與公孫犀卻不論吳銘如何勸說,始終不允吳銘獨領罪責之議。三人又爭論了一陣,吳銘見已至深更,心中忽又想到了一法,便向二人說道:“在下此刻又思得一計,不過今日夜色已深,不論此法是否可行,今日便到此為止如何?”
“還請少俠快快說來!”勝遇急不可耐道。
“少俠請即刻示知,明日趕路,此刻也確是應當早些歇息了!”公孫犀也顯得極為迫切。
“此法說來也並無甚特別之處,明日我等到帝畿後。如項鳶獻俘之時已按其說法構陷了禁軍。大夫便可求公主於岱萊眾俘中隨意挑出十人,分開單獨審訊,不過審理之人絕不能與禁軍或雁蕩大營有任何瓜葛,至於所審之事,便是讓這十人從頭至尾原原本本說出接戰之後的全盤經歷。若公主能依了公孫大夫所請,我等或許尚能免罰。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吳銘說完,向二人望去,頗想聽聽兩人對此法有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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