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差點流產的訊息並沒有讓其他人知道,包括蕭老夫人,白染為了掩飾,因此還是每隔幾日便去找老夫人說說話,帶著蕭柔一同繡花打發時間。
只是,每當她回到院子,整個人就會變得很沉默,金桔等人不敢隨便問她,擔心說錯話惹自家小姐傷心。
白染時常在無人處摸著自己的小腹,她瘦了不少,儘管她拼命的在補充營養,可是孕吐較為強烈,她又時常做夢,因此周致涵再見到她時,也是滿眼憂心。
那是白染在向蕭老夫人請安回來的日子,周致涵在半路出現了,白染身邊跟著的是鈴音,就在小丫鬟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時候,白染卻像沒看見周致涵一樣,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眼神淡淡的,像是路過一棵樹,一塊石頭一樣,沒有多看一眼。
周致涵沉默著,他沒有喊住白染,只是在身後兩米遠的地方跟著兩個人。
如果這時候有人出現在蕭府的花園裡,就會看到這樣一個場景:月白色披風的小姐走在前面,身邊的小丫鬟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在她們身後是一個墨綠色衣衫的清俊男子,男人滿眼傷痛,亦步亦趨地跟著兩人,他衣衫華美,氣質超然,可是在女子身後,臉上卻總是帶著深深的歉疚。
回到院子之後,周致涵還是進了門,白染不想和他說話,也沒讓丫鬟們理他,她是要承受一切的人,無心去和周致涵糾纏。
白染躺在床上,鈴音為她放下了紗幔,周致涵垂著眼眸,不發一言地站在床前,還是不想走,他以為····她會對自己喊打喊殺的,畢竟她以前脾氣不小,或者····大哭一通也好,對著他發洩,怎麼都好····
可是周致涵受不了白染對他的漠視與沉默,像是對待陌生人一般帶著明顯的界限與疏離。
“阿染···”他叫她,哪怕了無迴音。
白染閉著眼睛,她在想自己昨日的夢:夢裡的蕭承鈺牽著她的手說‘等小爺回來娶你——’,午夜夢迴,她哭溼了枕頭,黑暗中,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說:“懷瑾····不要在夢裡叫我,回來吧,我和孩子等你——”
她還想告訴他,等他回來之後,自己不會在讓他走,他們要成婚,和孩子一起,平平安安地過後半生——
回來吧,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周致涵站在那裡,一站就是兩個時辰,後來,白染起身的時候,他依舊是目光溫暖地看著她,這一次,他坐到了床邊,白染不得不與他對視,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動彈不得。
“我知道你難過····也知道你擔心孩子····阿染——”
白染木然地看著他,是嗎?他知道嗎,可是···‘知道’並不能改變什麼,她的愛人依舊被他害得下落不明,自己仍然在他的監管之下。
周致涵沒有被白染的沉默擊退,他語氣堅定:“我發誓···不會傷害你的孩子——阿染,我不會傷害你····你明白嗎?”他可以對所有生命嗤之以鼻,但唯獨對她小心翼翼,萬分珍視。
“你的孩子出生以後,我會待他如親子——請你相信我——”
白染抬起一隻手,落在了他按著自己的手臂上,周致涵心中一動,她···願意相信自己了嗎····
事實卻是,她無情地推開了他,帶著冷酷與決絕:“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她也不願意去嘗試相信。
這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同盟,不是他曾經當做朋友的周家大少爺,不是那個十六歲的臨陽解元周致涵——
現在她眼前這個人,是陷害她愛人的兇手,是她絕不能原諒的人。
“阿染····”周致涵被推開了,無力地垂下了手,起身站了起來,兩個人隔著一個紗幔,他看不清白染的表情,只聽到她冷淡的聲音。
“我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讓我的孩子見到你——”
是啊,她徹底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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