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天策的臉色依舊是冷峻逼人,口氣生硬,沒有絲毫的退讓:“朕當然不會傷害你,朕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騎射,是他最擅長的技藝,他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他很自信能剛好射穿這個少年,而不傷到凌泠泠半分。
凌泠泠呆了那麼一下,幾乎被他盛氣凌人的氣勢給鎮住了。
可是轉念一想,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一個昨天晚上剛剛跟你睡過的男人,今天對著你放箭,卻沒有絲毫的猶豫,自信到絕對不會誤傷你,這是多麼的令人心寒。
都說,男人會心愛的女人捧在手心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赫連天策就是永遠都這麼理智,甚至都理智到了冷血的地步。
但是,她無法原諒的卻不是他的這份過於驕傲自大的自信,而是……
“陛下,你是不是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會撲過來給我擋箭?”
赫連天策淡然的解釋著:“不管他會不會過來給你擋箭,朕這一箭都不會傷到你。這一箭看起來是射向你的。但是,實際上瞄準的確實他拽著你的那一隻手臂。”
凌泠泠冷笑了下:“不對。小白的武功大家都有目共睹。恐怕在皇宮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不管到哪裡都如入無人之境,這才是你最忌憚的地方!”
赫連天策沒有否認:“不錯。”
“我的眼力和內功都不比你差,我看得出,以他的身手……其實,其實是能閃到一邊去躲開的,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是為了幫我擋箭,所以才沒有逃開的!”
赫連天策冷冷的望著她:“所以?這個刺客闖入朕的後宮,打傷朕的侍衛,還冒膽敢用手抓著朕的女人,你覺得朕應該請他坐下來喝杯茶,這樣才顯得比較男人麼?”
凌泠泠狠狠的咬著嘴唇,嬌嫩的唇瓣都快被要出了血來:“可是,陛下,你不該利用我去傷害關心我的人。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你把為了我拼命的人,殺死在我的眼前,我做不到……”
冷淡得幾乎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飄進了她的耳膜裡:“既然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那你閉上眼睛就好了。他為你做的事情,朕一直都在為你做,難道他做的更值得你感動,嗯?”
凌泠泠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赫連天策看見她沉默了,以為她已經屈服了,於是冷冷的下令道:“把刺客抬下去!”
她懵的反應過來:“住手!他不是刺客!”
赫連天策冷睨著她:“你這是在對朕,發號施令?”
她哀求的目光滿是淚水:“剛剛他奮不顧身就我的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陛下,就當是為了我?”
男人冷毅的下顎,微微的抬起:“他是朕的敵人。”
凌泠泠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漸漸的逼出了深秋一般肅殺的涼意,她迅速的抽出了纏在她腰間的秋水劍,毫不手軟的劈向男人!
赫連天策感受到了這絲毫不虛的殺氣,幾乎都不用思考,就是憑著身體的本能躍起,一個漂亮的旋身,躲過了。
矯若遊龍的軟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美麗的寒光,然後就被她反手架在了脖子上,是秋水劍極其的鋒利,架在她的脖子上把她垂在腦後的幾乎三分之一的長髮都削斷了。
妖嬈的青絲如雪一般簌簌的落下。
那每一絲,每一縷,都落在了男人幽邃得深不見底的黑眸裡,甚至比割他肉,剜他的骨,更讓他不捨……
她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目光比男人的更冰冷:“陛下,放了這個孩子。”
赫連天策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是,女人憑著和他朝朝暮暮的相處,大概也能看得出來,她很生氣。
男人陰沉的眸子裡,透著冰冷的嘲笑:“朕不相信,你會為了這個人,自盡。”
凌泠泠抬起下巴,冷靜平淡的敘述著:“我不會為了他自盡,但是,我至少會為了這個孩子……流血。就讓我看看,我在陛下眼中,抵不抵得過他的一條命。陛下,他是一個從來沒有傷害過你的人,你就真的不能放過他嗎。”
男人笑了。
他的小女人長出息了,還知道來威脅她了。
赫連天策望著她,明明在笑,可是她卻好像都能聽到他磨牙的聲音:“把劍放下。”
那種眼神,就像是動物都死絕了的森林,只有數不清年月的古木,鬱郁森森,不見天日,讓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