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隱隱於市!雖然原來的意思跟他天南地北,但是如果用在這裡想來會很貼切吧?這種丹藥的效力實在是太恐怖了!”藏留仙怔神了片刻之後,有些毛骨悚然地感慨道。
這不是他見識淺陋,而是他真正看到了這種丹藥的恐怖之處,再高明的隱匿之術都有看破的可能,再神奇的易容之術都存在一定的馬腳,可是這種特殊的氣質完全超越了前二者的存在。
試想一下,如果你設卡阻攔一個人,畫影圖形之後各級分發下去,你用隱匿之術,可是再陰暗的角落總有暴露在陽光下的可能,你用易容之術,可是再細緻的偽裝都有致命的破綻,但是你就這樣坦坦蕩蕩光天化日之下從各個關卡走過去,明明對照了你的畫像,卻偏偏認不出你來,這樣還不恐怖,什麼才算恐怖?
只是不知道這種丹藥服用了之後對於修為更高的人有沒有影響,如果有的話,樂子就大了。雖然他們有類似標記的手段,一旦標記了就無法擺脫,但是誰也不會在一個完全忽略掉的人身上留下記號啊!若是人人都有這種丹藥,那對修仙界,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具體持續時間是多久?”藏留仙面色越來越嚴肅。
“從蘇師妹的狀況來看,是七天,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
“七天……已經很讓人頭疼了……記住,這丹藥的事一定不要輕易洩露出去,就算是師門內,也只要告訴各峰首座就行了,他們會妥善處理,其他的你們一概不知!”藏留仙在屋內來回踱了幾遍之後,終於面色嚴峻地對在場眾人說道。
“奇怪……”靈一隨著眾人一同點頭稱是,不過心裡卻是滿腹狐疑,這藏留仙怎麼行為這麼古怪?
其實藏留仙的行為不說尋常,但是跟古怪二字也沾不上邊,只不過,在這件事的決斷上確實有些不符合他郡王的身份。
這龜息丹的藥效被確定出來,無論對於哪一方勢力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先不說其他,就說在勢力面臨最嚴峻的危機的時候如果有龜息丹儲備,那麼保留火種這件事,完全不用擔心,有什麼會比傳承更重要呢?
傳承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那些決心留下來迎接來犯之敵的門中宿老們完全不需要為了拖延時間而正面對敵,更加能夠堅定信念與敵人同歸於盡,就算敵人勢大,能盡全功,那對於敵人的打擊無疑也是極為巨大的。
試問一下,在這種情況下,又有哪個勢力能夠動輒屠絕滿門呢?答案是沒有!
龜息丹的藥效就是這麼怪異,如果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得了,必然是修仙界一場災難,但如果是讓那些但求香火不斷的勢力來說,這無疑就是一個福音。
藏留仙身為大賢朝的郡王,按說他的一舉一動,應該都要受到大賢朝利益的影響,那麼這龜息丹的丹方,他應該志在必得才是,可是他竟然只是要求眾人不要將這丹藥的藥效說出去,對於丹方更是絕口不提。
這樣一來,藏留仙本人的立場就很可疑了,再聯想之前,他全然不顧“不能輕涉世俗武林”的禁令,在難度一郡鬧得沸沸揚揚,竟然都沒有仙道中人前來“降妖除魔”一番,可見他背後定然也有深不可測的背景,只是,他背後到底是哪一方勢力還值得推究。
稍稍定了定神,靈一神色一肅,背上的申屠聽到了他的感召,唰的飛了起來,落在他的手上,遙遙指向了藏留仙的心口:“郡王大人,在下有一個疑惑,不知道當不當問。”
這突然間的一手,只將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藏留仙卻是早預料到了靈一會這麼做一般,瀟灑地對眾人一笑,然後看向了靈一:“但說無妨。”
“很好,我記得五方勢力曾經共同簽下協議,凡我五方勢力當中的人,不得隨意干涉世俗武林,不知道郡王所來何處,竟敢不顧五大勢力共同的約定?如果郡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我也只好學一學那些行俠的前輩們斬妖除魔一番了。”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倒也確實有一番道韻俠骨。
靈緲聽他說得一陣熱血沸騰,恨不能將靈一口中的人親手斬殺,而後猛然覺出不對,這說的可是她親爹呀,當下扯了扯靈一的衣袖:“你發的什麼瘋?這可是我爹!”
“就是因為是你爹我才這樣!”靈一話裡霜氣凜然,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如果換成是其他人,我早就謀劃著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斬殺了。說起來,行俠以來,殺人的事都讓你們搶了,我的申屠還沒開始飲血呢!”
聽他說得這麼理直氣壯,藏留仙面色不由一苦:“你要知我來歷,我告訴你也不妨,但你要追究我攪亂江湖的責任,請恕我不敢苟同,不過是一群井底的青蛙,我逼著他們打破身上的枷鎖有什麼過錯?至於你說的五大勢力,你不妨叫他們來試試!既然十五年前我能被算做棄徒,今日我也不怕他們再次找上門來!”
話裡的意思,藏留仙似乎還有極大的怨氣,只是不知道這怨氣又從何而來,一時間靈一也有些不好決斷,末了,只是問了句:“不知道你之前是屬於哪一方勢力?莫非是皇家?可如果是皇家的話,你應該早就滿門抄斬了;寂苦寺應該養不出你這樣的人;剩下的蓬萊島,根本不允許弟子踏足俗世;南邊明離教,想要入朝為官根本就是痴人說夢。你到底是那方勢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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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可以是五魁宗的人?”藏留仙面露嘲諷之色地看著眾人:“我記得,我被逐出師門之前還是有個道號的,叫什麼來著?對了,玄藏!”
“不可能!”靈緲首先尖叫了出來:“我魁宗收徒,從來都是兩百年一個輪迴的,你既然是玄字輩的弟子,那少說也有兩百多歲了,這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藏留仙反手對著牧童就是一指,“你們幾個連出師都還差得遠,不也擅作主張收了個弟子了嗎?”
“那怎麼能一樣?”周遊嘴裡嘀咕了一句,接下來饒是他素來口無遮攔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最後一步將靈寶拉在了身前。
藏留仙可不管他的這些舉動,只要有人肯接下他的話,他就能接著說下去:“說到底,這魁宗的規矩還不是掌握在你們各峰的首座身上嗎?只要一峰的首座開口,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二十年前我無意中讓虛見那老頭欠了我一個人情,然後逼著他收我為徒,也沒見有什麼影響。”
“聽你說的,對魁宗意見還挺大!”好歹說的也是自己嫡系的師祖,被藏留仙這麼不客氣地提及,靈徹自然心中不爽,之前嘴裡那套世子風度都拋到了腦後,指著藏留仙就道:“你這忘恩負義之輩,虛見師祖既然能收你為徒,你就該感恩戴德,無端的出言不遜,好一個卑劣小人。”
“小人?”藏留仙嗤笑一聲:“他對我有何恩義可言?他收我為徒,不過是被我逼得急了隨口答應,丟了一套粗淺法門之後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學了各門武功,突破先天,你魁宗弟子又來說我不該逗留俗世武林,見我執迷不悟,又讓我無端背了個棄徒的名聲,害我夾在武道與仙道之間不得寸進,這也叫恩義?”
說完這些,他又一臉詭異地看向了眾人:“你們知道魁宗各峰首徒的標準是什麼嗎?”
“是什麼?”眾人只感覺已經完全失去了話語權,只能跟著藏留仙的話走。
“五峰首徒的唯一標準就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不知人間疾苦,如此,才能夠心懷坦蕩地坐視世俗武林如同小丑一般在你們眼前打打殺殺,才能夠把這種圈養的行為當做理所當然,才能夠在狩獵的時候心中不染塵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