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靈一自小就在仙門長大,可以說與整個塵世隔離了,這也就代表著他根本不存在塵緣這種東西,但是沒有塵緣不代表就沒有塵根,相反,沒有塵緣的存在,他根本沒有辦法感應到自己的塵根所在,至於斬斷,那更加是痴心妄想。
好在他現在半點塵緣也沒有,心境沒有多少塵垢,即使沒有斬斷塵根,短時間內也不至於無法繼續修行,而且他的心性比起其他同門來說都要超出不少,到現在為止,除了塵根未斬之外,他基本上已經可以算是一個修行中人了。
他的仙路不是沒有被堵住,只不過被堵住的地方比較遠,等到他不得不斬斷塵根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後了,宗門也應該知道他的情況,他就算不能斬斷塵根,等時候一到,宗門總不會將他拒之門外就是了。
只是有一點他必須要注意的是,他的心境沒有多少塵垢,還是在於他沒有沾染塵根,要想保持心境的一塵不染,他就必須時刻不停地修持,正如神秀法師所說的那首讖言一樣:“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如果他不能將塵緣掃開,他的仙路將會越堵越嚴重,直到有一天,他將無法再有寸進。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只剩下唯一的一條出路:離開仙門,混跡塵俗,要麼洗練精神,重登仙門,從此海闊天高,要麼一蹶不振,老死凡塵,從此寂寂無聞。
靈緲對他的情意她不是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靈緲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塵根未斷,受了世俗觀念的沾染,再加上她師父的影響,等到她斬斷塵根之後,是否對他還有這份情意,還是未知之數。
這個或許是他的武斷,又或許是他的惡意揣摩,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別說他的猜測有八成是事實,哪怕他真的猜錯了,他也得是對的,否則,一旦他放開心防,讓塵緣趁虛而入的話,那麼他只會步入萬劫不復的險地。
還有一件事靈一一直放在心底,那就是當年在小竹林碰到的那個俏麗可人的少女,雖然當初在碰到她之後他一直有些心緒繁亂,但是至始至終,他的心中都沒有染上塵垢。
這一點,也讓他分外確信,靈緲跟他之間,只是玄菱師叔與自家賭氣之後不慎釀出來的苦果。只不過靈一有所警惕,沒有吞下,而靈緲卻因為師命難違,陷入了自欺欺人的境地。
“錯踏竹林聞妙語,原來客至仙塵。青襦碧襖恍虛真,纖腰黃葉伴,藕臂彩蝶跟。只道雲仙臨此世,俄而面慍唇分。招搖玉手目含嗔,溫言酥骨軟,媚語願稱臣。”
靈一領著牧童在王府內胡亂轉悠著,一片樹葉從牆外飄飛進來,他伸手一捻,有些神情恍惚念出了遇見那個少女後想念又忘了唸的詞,然後又有些憤懣地想起了那虛無縹緲的塵根,不由再次嘆了口氣。
塵根哪塵根,你到底會隱藏在什麼地方?難不成,真的要等到我找出自己的身世之謎之後才能找出你的蹤跡嗎?只是……單靠師父所說的那些少的可憐的資訊,要怎樣才能找出我的身世呢……郡王府不愧是郡王府,只在外邊看,就已經覺得氣度恢弘無比了,走進來看,更是覺得之前雖然已經儘量高看了郡王府,但還是不及郡王府本身的萬一。
幾人都是從坤煌山下來的,身為仙家弟子,見識自然不凡,但是此刻見到了郡王府,還是不免小小地咋舌一番。
這倒不是說坤煌山不及郡王府,實在是兩處的風格相差太過迥異,坤煌山上房屋佈局雖然也有幾分大氣、幾分威嚴,但是到底是仙家福地、非凡洞天,更多的則是修道之人注重的那份飄渺,自然不比凡間帝王將相府邸極盡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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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郡王府只是奢華,眾人也不會為郡王府有任何吃驚的,只是這郡王府在極盡奢華的同時,那一份威儀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直指人心,哪怕是他們幾個修道之心已經很堅定了,仍不免生出幾分得景如此,夫復何求的錯覺。
單單隻憑這一點,就已經讓他們一行人暗生警惕了,偏偏他們在進了郡王府之後,自下山以來那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竟然不知不覺中散得一乾二淨,就好像他們此刻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倚仗,比起自投羅網的小魚小蝦好不了幾分。
這種感覺一上來,眾人更是覺得郡王府內有乾坤,勿怪那些江湖中人來了無數,卻一個都沒能回去了。
他們也不是傻子,知道敵強我弱,更不願沾師門的便宜,在面對郡王府的上上下下的時候,順勢收起了心中的傲氣,連帶著每個人臉上的笑容也順眼了幾分。
藏留仙身為郡王,方才能夠出迎他們已經很是不容易了,自然不會做那些引路的事,更何況自家閨女離家好幾年終於回來,自然要趕著回到後院再演一出閤家團圓的戲碼,因此早早地帶著藏青衣離去了,此刻在旁邊引路的是郡王府的老管家周書童。
大賢朝規矩法度森嚴,大凡大戶人家的管家,無一不隨主家的姓,這周書童在藏留仙手下當家,竟然能夠保留自己的周姓,這也算是了不得了,幾人心裡立刻對這周書童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定位,雖然不至於張口就叫周叔,但至少禮數做足了九成九。
周遊跟周書童是同姓,心裡對這郡王府的好奇心一上來,立刻打著跟周書童“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旗號,跟周書童套起了近乎。周書童似乎對這個年輕的本家也抱有很大的好感,對周遊的問話幾乎是知無不言,從王府大門,到王府正廳不過幾進幾齣的功夫,就已經將王府的一些基本情況跟眾人都介紹了一遍。
周遊聽了還是有些不滿足,再次拱手道:“周老伯,我等幾人這一月來行走江湖,倒是聽了不少關於郡王的傳言,四大仙門與大賢朝廷不是早有了協議,不得隨意干預世俗武林的事嗎?怎麼你們南都郡王府跟江湖中人鬧得沸沸揚揚的?”
周書童聽了他的話,嘴角微微一抽,心裡對周遊的觀感不由降低了幾分,正要說幾句場面話搪塞過去,不經意間抬頭一看,又恢復了那份禮貌式的笑容:“幾位,正廳到了,還請幾位稍事歇息,我家王爺即刻就到。”
將幾人安排上座後,周書童輕輕一抖衣袖,領著幾個端茶的下人離開了正廳,好像從來都沒有聽到過周遊的問話一樣。直讓還想跟周書童多說幾句話的周遊一陣尷尬。
那邊柏溪看了,抿了抿嘴唇,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活該,就不再看他,轉而欣賞起了正廳裡的各種擺設。
周遊“嘁”了一聲,眼珠一轉,又看向了自打進了王府後就變得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靈徹:“我說師兄,你今天是怎麼了,該不會真的看上了靈緲師妹,作為準女婿上門,這才改頭換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