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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聲聲離開帝宮以後,慕今朝一口鮮血染紅了桌案,將和離書上的字跡變得模糊不清,手中的茶杯碎裂成無數碎片,鋒利的碎片扎入他掌心,血滴答滴答順著桌案往下落……
而在和離書旁,是她幾乎丟了命拿回來的雪魄果,晶瑩剔透。
他平靜的偽裝終於再也繃不住了,情緒在翻湧,血色瀰漫了他的雙眼,第三層封印微微裂開了一道口子……
他怎麼可能不愛……
怎麼可能……
不愛……
他甚至比小姑娘以為的還要愛她一千倍不止……
他從做出這個決定就想過,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哄得小姑娘離開他,小姑娘很聰明,一顆心都在他身上,只怕怎麼都不肯走。
可他太清楚了,相愛的人到底說什麼話才能在對方心上扎刀。
不是嗤笑嘲諷推遠,也不是故作冷漠無情,恰恰相反,最是平靜的漠不在意,無視,才是對她最重的打擊!
從一步步做出行動,他心尖上的小姑娘被他硬生生推遠,她那麼乖巧可愛,每一次對他笑的時候幾乎全世界都亮起來了,他一次又一次想擁她入懷。
小姑娘帶他打雪仗,看焰火,贈金星,一直一直陪著他,他真的好高興。
可如今,小姑娘平靜的話語像是一刀一刀在他身上凌遲。
一一慕今朝,事到如今,我依舊沒有辦法承認自己不喜歡你,只是我不會再爬寺廟的階梯給你祈福,不會再給你折星星,我也不會在冰天雪地裡吹著凌冽的寒風,凍得渾身僵硬,只為了等你的不在意。
一一我這個人生來體寒,最怕冷了……
一一自此往後,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再無我。
……
許聲聲回許府之後,意料之外的一個人,宋凌請求見她最後一面。
許府庭院,許聲聲靜靜坐著。
對面青年將軍沉穩又沉默,最終開口:“夫人……”
“送客。”許聲聲嗓音淡淡,年年作勢就要攆人。
“許小姐。”宋凌連忙改口。
“許小姐離開帝宮以後,帝君也離開了帝宮,當夜在無妄之森屠殺了整個山脈禍害人的妖獸,幾乎染紅了整片林子,帝君受傷不輕,站都站不起來,屬下從未見帝君那般狼狽。”
許聲聲指尖執茶,輕抿一口,沒有接話。
宋凌見她這樣平靜的神情,怔了怔,嗓音有些艱澀:“許小姐寫給帝君的和離書,帝君並沒有簽字。”
“容聲殿帝君也不允許任何人踏進去,那一株桃樹,帝君不惜用自己的心血澆灌,重新活過來了。”
許聲聲神情依舊平靜,甚至不緊不慢的往杯子裡添著牛乳。
青年將軍驀然單膝下跪,膝蓋跟地面發出沉沉的撞擊聲,一字一句:“屬下說這些話算是報答了帝君這些年的提攜。”
餘生,他不是宋凌,只是宋秋。
“宋秋,無父無母,無牌無位,孤魂野鬼,一卷草蓆亂葬崗死而無知,半生飄零。幸得許小姐相救,餘生以三魂七魄發誓,為皇朝百姓誓死鎮守邊疆,山河永固,永不迴歸!我在皇朝在,我死皇朝永存!”
宋秋毫不猶豫拿起匕首在掌心割開一刀,頓時血色瀰漫開來,掌心貼在心口處,是最沉重的血祭禮!
既然做錯了事,餘生便不再見了。
……
宋秋離開以後,許聲聲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
往後一日,盛京城百姓談論的不再是帝君昨日殺了多少妖獸,而是大街小巷傳遍了慕容帝君跟許小姐簽下了和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