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亭子裡。
悠哉遊哉的燕王看著陷入了沉思的夜凌徹，皺了皺眉頭，驕傲地說道：“喂，安王，你難道就不覺得本王實在是太厲害了嗎？居然能給把一國之君耍得團團轉。”
“所以……你這是在等著本王誇獎你了？”夜凌徹輕笑著說道。
“怎麼？難道不應該嗎？安王，本王也是想了不少才想到了這個好辦法的，不僅如此，本王還達成了目的，還成功讓他陷入了草木皆兵的困境。”燕王得意洋洋地說道。
夜凌徹摸了摸下巴，淡淡地說道：“你說得是，燕王，這計謀的確是很不錯，之前本王也有考慮，不過終究是沒有下定決心，如今既然你都已經做了，那麼本王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希望最後的結果能如願吧。”
“你想過了？如果你真的想過了為什麼會沒做？安王，這麼重要的事就應該早點下定決心，不然的話，好時機都錯過了，你到底有什麼疑慮？”燕王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是本王考慮得太多了，本王還以為照著南蠻皇帝的性子，不會對這件事產生動搖的。”夜凌徹說道。
“看來你是對南蠻皇帝太有信心了啊，放心吧，他可沒有皇上那麼有遠見啊，他從來就只會使用一些陰損的招數，只要他的對手同樣也使用陰損的招數，他自然也就怕了，他這個人就是怕別人和他一樣陰險、沒底線。”燕王一邊說著，一邊為自己的明智點頭。
“看來你還挺了解他的，燕王，這麼說……你之前在被放逐在邊疆的時候，應該是靠著一些人對南蠻皇帝有了很深入的瞭解吧？”夜凌徹轉了轉眼珠。
聽夜凌徹這麼一說，燕王的嘴角一撇，目光幽幽地盯著夜凌徹，認真地問道：“你……知道什麼？”
“沒什麼，不過就是一些小事罷了，燕王，你離開了京城之後，本王還挺擔心你，就……派了幾個人去探望你的情況，萬一你要是想不開自殺了，那可就不好了。”夜凌徹眼神往下撇了撇。
“自殺？你還真是低估本王了，不，你有這種想法就是在詆譭本王，本王絕對不是那般懦弱的人！”燕王不悅地瞪著夜凌徹說道。
“是，你不是，透過那時候的瞭解，本王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你這人的確是足夠頑強，也足夠倔強，絕對不是受不了打擊的人。”夜凌徹哼了一下說道。
燕王笑了一聲，說道：“知道就好，安王，不過你為什麼不放心本王？要是本王自殺了對你來說，不是一樁好事嗎？你何必……擔心本王？”
他知道擔心這個詞不應該用在夜凌徹對他的態度上，但是他又找不到到底應該要用什麼詞來形容。
夜凌徹搖了搖頭，說道：“擔心倒是沒有，好吧，燕王，本王就和你說實話，本王之所以會派人去監視你，是因為擔心你會因此對朝廷有怨恨，而恰好邊疆又和南蠻挨著邊兒。”
“好啊，你居然擔心本王會背叛朝廷、背叛皇上？本王告訴你，就算本王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時候，本王對朝廷的忠心都是忠貞不二的，就算是有人拿著刀抵著本王的脖子，本王也絕對不會做出背叛朝廷的事情！絕對不會！”燕王氣憤地說道。
“是，本王看到了，你不僅沒有背叛朝廷，和南蠻有所勾結，還趁機他們擺了一道，在這件事上，本王覺得你做得不錯。”夜凌徹笑著說道。
夜凌徹說的話，讓燕王聽來無比的舒心，他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夜凌徹，說實在的，你是不是還挺欣賞本王的？”
雖然燕王的問話讓夜凌徹很不願意回答，但是他還是坦誠地點了點頭，勉為其難地說道：“對於你對朝廷的忠誠，對皇上的忠心，本王的確覺得欣賞而且可貴，畢竟在皇上宣佈將你放逐出去的時候，你看樣子可是十分的不情願啊，不僅是不情願，還有很大的怨恨，可你畢竟沒有被冤枉，你只是被戳穿了。”
“你覺得本王會因此有了對朝廷的逆反之心嗎？你說得對，本王的確是曾有過這麼一個想法，本王為了朝廷付出了多少，眾位大臣、皇上都是看在眼裡的，就因為一些平民百姓的小事情，居然就要將本王放逐出去，本王是沒有一絲服氣的。”燕王惱怒地說道。
“是，你沒有服氣，但是你面對皇上的命令，卻不得不屈服。”夜凌徹掰了掰手指說道。
“夜凌徹，雖然本王這個人桀驁不馴、玩世不恭又叛逆，但是……本王對朝廷絕對是忠心耿耿，本王一族滿門忠臣，本王若是有了二心，未免也太對不起本王的列祖列宗了，那種不孝的事情，本王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燕王義正言辭地說道。
“燕王，你沒有必要在本王的面前表露和訴說你的忠心。”夜凌徹淡淡地說道。
“是，可是……夜凌徹，你剛才對本王如實地說了你的猶疑和顧慮，本王都聽在耳裡了，既然你好不容易對本王坦誠了那麼一回，本王覺得本王也應該好好地回應你，怎麼說呢……這種好好地和別人說話的感覺，本王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過了。”燕王淡淡地笑著，口吻有些苦澀。
在這一刻，夜凌徹恍然間看到了燕王身上飄散的孤獨，在濃濃的夜色之中，燕王幽深的眸子，深邃的眼窩，微微下撇的嘴角，透著他不知名的倔強，然而就算他身上的倔強是那麼的明顯，那份透著壓抑和叫囂的孤獨，還是從他的內心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了。
夜凌徹這時候才第一次意識到，燕王獨自一個人已經荒唐狂妄了好多年，或許正是因為他太過孤獨，為了不讓別人戳穿他的脆弱，為了不受到別人的嘲笑，他才會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未曾遮掩過那些事，唯獨遮掩了自己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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