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抽噎,一面偷偷觀察嵇昀,二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抽噎,一個嚎啕,直過了好一會兒,嵇昀哭聲仍未有漸弱的樣子,薩迪婭覺得他不像是假裝,帶著哭腔,從旁輕怨道:“你哭什麼?倒像是受欺負的人是你。”嵇昀對她的話不作回應,仍自痛哭,薩迪婭見事情似乎不像她以為那麼簡單,便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蹲下身瞧看嵇昀,追問緣由,嵇昀一把將她攬在懷裡,腦袋靠在她秀髮旁,邊抽噎邊斷斷續續地說:“我想著,咱們兩個千辛萬苦才走到今天,真是被她這樣一通胡鬧就整散了,我的心裡就難過得很,就忍不住哭出來了...”
薩迪婭被他這樣牢牢地抱住,一時間既感覺到了青年男女親暱的幸福感,又渾然有種受了委屈的孩子找媽媽傾訴般的喜感,聽知他是因為擔心與自己分開才嚎啕大哭,心底說不出來的開心雀躍,陰霾苦楚一洩而光。
“好了,好了,我們不分開,但前提是你要對我一心一意,不可以三心二意,今天喜歡這個,明天愛上那個。”
薩迪婭拍打著嵇昀的背,起初像哄孩子一樣安撫他,待到嵇昀轉喜,又與他話說在前,約法三章。嵇昀連連點頭答應,摟住薩迪婭的腰肢把她抱起旋轉,而她擔心被外面聽見,俏罵著嵇昀要他停下,可他哪裡肯聽,心上人許久未見,今天好不容易脫難重逢,自然是情不自禁,難以自已。
外面的幾人聽屋裡的哭聲剛落,便傳出二人歡喜親暱的笑聲,王建、龐叢只覺臉皮僵直,江小雨低著頭默然地踩著院子裡剛剛露頭的草芽,野南潯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坐在石階上,掏出懷裡的鵝腿,大口大口地咀嚼。
沙陀城地理靠北,到了夜晚涼風尤其冽人。
在大宮一角的廂房裡,孫伯仲輾轉反側地睡不著覺,同衾的女子被他左右翻吵地醒了,以為他要自己侍奉,便往被子中間爬行,孫伯仲罵了句:“滾蛋。”把女子嚇得渾身打顫,要知道,眼前這個道人不但好色之極,而且喜怒不定,別看現在對你笑臉相迎,下一刻興許就拿你做了煉丹之物。
孫伯仲既不想睡,也不想碰女人,大反常態,原來是心裡記掛著事,忐忑的睡不著。想起五鎮盟與沙陀達成和解,這其中必定少不得嵇昀對盜璽案的剖析,他到底說了些什麼才讓周德威堅信沙陀是被人嫁禍的,如若他真的知道內情,想必此時已經懷疑到自己的頭上...
“沙沙沙...”
窗外風聲吹拂,枝椏不停作響。孫伯仲偶一睜眼,窗戶上映出一個黑黑大大陰影,本以為是大樹,然而影子微微晃動,如鬼飄忽,可著實把他嚇一跳。
“誰!?”
窗戶咵的一聲從外面被人推開,乍一看,那黑影飄飄蕩蕩,兀自懸浮在半空中,女子見來者太過駭人,尖叫了一聲,嚇得暈死過去。
孫伯仲翻身跳下床,顧不得穿衣服,光著屁股去撿拂塵。然黑影手起處,一道銀光射出,飛刀刺在孫伯仲腳前,嚇得他一時間不敢再動。戰戰兢兢地側目瞧向黑影,盯著看了一會兒,心中的恐懼消了一半下去,他,似乎認出了來人。
“原來是成王大人駕到,孫伯仲失禮了。”
那來人鶴氅罩身,白皮遮面,尤其凌空的功夫,除了九天聖教的左成王,旁人是豔羨不來的。
“孫伯仲,交代你的差事,辦的如何?”
左成王問話,孫伯仲趕忙跪答:“本來事情順利,可偏偏半路殺出一個叫嵇昀的,不知道給兩邊灌了什麼迷魂湯,周德威竟然被李克用收服,不過成王大人放心,我已經用小孩的肝血,練出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之物,倘若沙陀真要出兵勤王,我就用毒結果了李克用和他的手下將領...”
“哈!你這個狗東西!”來人突然扯掉大氅,拿下面具,露出頭臉。孫伯仲大駭失聲:“嵇昀!”嵇昀大笑著,教趴在樹上牽扯他的野南潯放開繩子,騰地落地。
孫伯仲見事敗露,惱羞成怒。隨手抄起板凳朝嵇昀砸來,嵇昀抬手成拳,夾帶炎紅元氣貫出,擊穿板凳直錘在孫伯仲胸口。孫伯仲哎呦慘叫,被打得左右踉蹌。嵇昀步步進逼,孫伯仲連連退讓,直退到床邊。他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畢竟自己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士,今天已經被嵇昀欺騙玩弄了,若再光著屁股被他擒拿,豈不是顏面掃地,傳出去叫人貽笑大方...
“好小子!有種的容我穿好衣服咱們再打!”
嵇昀笑了笑:“可以,穿上鐵甲我也不怕。”孫伯仲哼了聲,轉過身去,本以為他是去床上摸衣服,豈不料趁著嵇昀稍微鬆懈的機會,他竟將床上女子提起,猛地向嵇昀丟了過來。
嵇昀當時一怔,見來物是個裸體赤身、光不溜丟的大活人,接也接不得,摔也摔不得,急忙背轉過身,弓腰提臀,用後背把人抵住,她衝撞來的力道並不弱,幸虧嵇昀巧妙洩力,才救下她一命,如若任憑她摔在地上的話,定會被當場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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