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僅剩的人正拼命逃離戰場,但病痛和傷疾在途中俘獲了他們,隨之而來的就是死亡。
瀕死的青年已失去掙扎的力氣。
他的母親跪在一旁,可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對待剛降生的孩子一樣,緊緊摟著他的上半身。
察覺到懷裡的身體再也暖不起來了,她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叫喊,比起呼喚更像乾嚎。
彷彿聽見了聲音,青年瘦弱的胸膛輕微搏動了一下。
緊跟著又一下。
那來自軀體深處的動靜正越來越明顯,就如同流逝的生命力去而復返。
幾乎像是跳起來一般,他的母親抓住了不知何時來到面前的陌生人的手。
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兩名薩卡茲,可無論她們是生的福音還是死的使者,她能做的都只有懇求。
白衣的薩卡茲將手放在病人胸腔上。黑袍的則垂眸看著他們。
僅存的日光竟從夜色裡抽離了出來,落入了垂死者黯淡的雙眼。目光將他與母親重新相連。
從起點到終點,鐫刻了一個人生命中所有片段的回憶,還有回憶中蘊藏的情感正從他們身體裡滲出來,和那層薄薄的夕陽一起環繞著他們。
夕陽是沒有溫度的,也不會再流動,它只是從死者來到了生者的眼睛裡。
一滴淚從母親乾枯的眼眶滾落,而在這剎那之後,黑夜終於公平地裹住了每一個人。
“……”
閃靈靜靜地看著最後一絲黃昏融進夜幕,最後一縷光芒也在地平線的盡頭睡下。
“傳說中,古老的卡茲戴爾曾有過一位白角的魔王。”
冷淡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據說魔王擁有著編織光陰的能力。他以黃昏為絲線,將薩卡茲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榮光織在天幕上。”
“每一位在戰場上搏殺的戰士,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永恆的倒影。這令他們不顧生死,在魔王的率領下戰無不勝。”
“在卡茲戴爾,類似的傳奇故事還有很多。”
白角的醫者撫著早已乾枯發僵的劍鞘,答道。
“讓活著的人觸控到生與死的分界線,既能鼓動他們奔向死亡的勇氣,也能令他們感知到生命並非全無意義,從而更好地與所愛之人告別。”
凱爾希陳述著事實。
“在你和夜鶯的治療下,病人臨終前最後一次礦石病緊急發作得以抑制。”
“他體內急速生長的源石結晶暫時平復,你們不僅幫助他平靜地離去,還救了他的母親。”
閃靈看著凱爾希,她知曉這個女人甚至比自己更清楚她的身份——赦罪師,這一名稱的所代表的絕非字面上的淺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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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始終沒有讓那位盯著我的刺客動手。”
陰影中的那把匕首時刻保持著沉默,其可怕的鋒利甚至足以瞬間將自己的白晝劃出一道致命的隙間。
“昨天剛見面時,我就注意到了你看阿米婭的眼神。”
“你從一開始就知曉她的身份,也並沒有打算對我們和盤托出自己的秘密,可你並沒有隱藏那一瞬間的情緒。”
凱爾希的話寧靜卻又帶著一絲深沉。
“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