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山。”
這時,蘭楓的一聲喚名打斷了思維剛剛陷入震撼的葉鑑山。
“蘭……李院士。”
葉鑑山立刻上前,不過她還是差點說錯了話。
“很早之前,我在和孩子們講故事的時候,我曾經聽到你說過,你以後想當個主刀醫生對嗎?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蘭楓一邊進行著手術,一邊對葉鑑山說道。
“是……是的。”
葉鑑山怯怯地回答自己。
“那麼現在實景閱覽過之後,你這個想法還有改變嗎?”
蘭楓一邊嫻熟地切換工具,整個臨時病房裡沒有一絲雜音,只要有聲音響起,必定有它出現的緣由。
“沒有!”
這一次葉鑑山語氣斬釘截鐵地對自己說道:
“我還是想和您一樣成為一名主刀醫生!和……和死神打架!拯救生命!”
她說到打架這個詞舌頭明顯往裡縮了縮——她畏懼和暴力有關的詞,童年受過的傷害將深深印在她的心靈裡。
“那好,你上前來,鑑山,你上前來。”
蘭楓手上動作不停,對葉鑑山語氣嚴肅地說道。
“是!”
葉鑑山這一次勇敢地站在了蘭楓的身側,女孩的眼瞳中緊緊盯著另一名女孩身上駭人的傷口。
“在你年紀的認知中,我明白你在想什麼,鑑山。”
蘭楓深沉地喘息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工具,對葉鑑山說道:
“你看到的手術,是在一副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的軀體上,切裂肉體迸出血花,攥住骨骼咔咔作響,是這麼一副殘酷黑暗的場景,對嗎?”
葉鑑山沉默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是……是的。”
蘭楓轉頭,眼神並無絲毫苛責,只是溫柔與平和:
“鑑山,若你真有一天能和我一樣去成為主刀醫生救人,你一定會明白,手術永遠和血腥,殘忍,可怕的場景牽纏伴生。”
“但那只是手術的表象,而並非本質。”
“聽好,葉鑑山,我告訴你。”
“手術的本質,是創造,是藝術,是外科醫生對拯救生命付出的愛。”
“它與一個人的經歷、閱歷、魄力、想象力知識面、思維方式、心理素質、應變能力、甚至與他的情感、趣味、氣質、性格、理想和追求等諸多方面有關。”
“好的外科醫生,術前要有手術的構思也就是藍圖,在術中還要不斷地思考,及時調整和考慮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要認真觀察手術的每一個細節,必要時也不顧忌停下來思考一下某種替代方案,力爭盡善盡美。”
“最後,訓練有素的外科醫生,透過他們的雙手,順應生命本身的自然規律,恢復了人體器官解剖與功能和諧之美。”
“於是,創造出人間奇蹟來——醫治好患者,不管是病患還是傷患或者其他患者的外科疾病。”
“……不管這患者是人,還是某個更宏大而抽象的事物。”
“若死神步伐舉著鐮刀步伐將近,那麼無可置疑,拎著刀的我們必定是第一個要站在前面和他殊死搏鬥的戰士。”
“僅此而已。”
葉鑑山聞言,再次深呼吸幾下,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女孩的眼神已經變得和之前截然不同,她果斷地回答:
“我明白了,李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