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柯佩爾的麵包粥遞給那些孩子們的時候,自己能夠清晰地看到他們眼裡閃爍著希望的光,彷彿自己遞來的不是一碗普通的麵包粥,而是一碗稀世的奇珍,罕見的重寶。
他們接過之後基本上都是大口大口地吞嚥,幾乎連碗底都掃了個乾淨,甚至還有一名薩卡茲少年噎了個半死,好在最後一碗水灌下去給嚥下去了。
“不要急,都會有……今天這些管夠。”
蘭柯佩爾吩咐周圍幾名鐵衛為他們不斷地續起麵包粥來,而自己則也在一旁端起一碗麵包粥就開始用勺子挖著吃。
“……”
在前世自己曾經在新聞上目睹一些戰亂地區,那邊的小孩子幾乎大多都被活活餓死,稍微有口吃的就狼吞虎嚥。
蘭柯佩爾看著他們,只覺得自己在餵養一些餓了不知道多久的寵物。
“諾茲,他們……有幾天沒吃飯了?”
蘭柯佩爾看著吃相還較為剋制的諾茲,問道。
“其實每天都有在吃……”
諾茲怯生生地回答道。
“嗯?”
蘭柯佩爾升起一些疑問。
“底下的稻草,蘭柯佩爾先生。”
然而當諾茲後半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蘭柯佩爾沉默了。
籠子底下那些發黑發爛的稻草也是人能吃的嗎?說句難聽點的,前世把這些腐爛的稻草就算是丟到豬圈裡,豬都不會吃。
“除了底下的稻草呢?”
過了大概半分鐘後,蘭柯佩爾再次問道。
“沒有了,有的女孩甚至會吃自己身上的頭髮……,牢籠木頭中還能夠下嚥的部分,外面那些整合運動……基本上一個禮拜才只會給一點餿掉的饅頭,長黴的土豆……”
諾茲搖了搖頭,回答道。
“……”
蘭柯佩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憤怒嗎?是的,但是那些整合運動暴徒已經被盡數伏誅,現在要把憤怒的矛頭對準誰呢?
蘭柯佩爾有了答案。
對準人性的惡。
“前幾天……有個整合運動來,想要用三枚長黴的土豆換我的身體……然後我旁邊一個姐姐……為了保護我,咬了那名整合運動的手指……”
“然後……她就被殘忍地殺害了……屍體被切碎之餵了他們飼養的獵犬。”
諾茲繼續說道,語氣變得極其自責而悲痛,身軀也變得顫抖了起來。
蘭柯佩爾上前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希望能給予她一些溫暖。
“我知道了……諾茲,你的家人呢?他們也是切爾諾伯格人嗎?”
蘭柯佩爾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讓人不適的話題了,於是如此詢問道。
“不是的,蘭柯佩爾先生,我的爸爸是僱傭兵,媽媽則是一名普通的農夫,但是有一天媽媽來找到我,給了我這個。”
諾茲將腰間別著的一塊身份牌拿出——那是一塊無名的身份牌,被炸得扭曲變形了,原來的主人應該近距離遭到了一顆炮彈的精準打擊。
“她說爸爸去了一個叫卡茲戴爾的地方……會過得很幸福……只不過她去不了,我也去不了,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相見……”
“蘭柯佩爾先生,卡茲戴爾在哪裡呀?那裡,爸爸真的過得幸福嗎?”
諾茲真切地問道,語氣焦急中帶著一絲苦澀。
“……”
又一次,自己無言,什麼話都說不出,喉嚨裡彷彿堵了一團火。
“蘭柯佩爾哥哥,烏薩斯油層肉餅做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