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畫從來不缺乏賞識之人,況且沈憶定的價格並不算太高,一輛有些奢華的馬車從這裡經過的時候,簾子被微微掀開了一點。
服侍的人附耳過去,轉而走向沈憶,“這位姑娘,不知道你這兩幅畫怎麼賣的?”
“一兩銀子全部打包帶走。”
“不知道可是你親手畫的?”
沈憶亮出了手指關節上還沒有完全洗乾淨的墨,“如假包換。”
那人笑著頷首,“我家老爺願意出十兩銀子,只希望以後姑娘如果再有畫要賣,可否先聯絡我們?我家老爺十分喜愛書法,還希望姑娘能夠成全。”
九兒自然高興的很,沈憶眼睛裡面卻有些許神色波動,她笑笑,“本來就是閒來無事畫的,順便帶著家中妹妹來城中看看,往後可不一定還會再花。”
那馬車裡面的肯定不是什麼普通人,轎子上都快鑲上黃金了,身邊還有跟著服侍的人,況且這人一看就是個太監,說話聲音又細又尖,還會下意識的俯低身子。
莫不是宮裡面的人?
這地方是當今老王爺綃山王的封地,沈憶在來的時候就聽說了,他可是當今皇帝的庶出兄長,當年無意爭儲,遠離朝堂紛爭,得到了封地之後日子別提有多舒服。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沈憶還是不要招惹為好,她可不想捲入這種紛爭裡面,讓自己被貶在人界也不快活。
轎子裡的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的。
“挺聰明的小姑娘,居然還猜出了我的身份,但你也放心,只是單純的想買你的畫而已,你定個地點,往後我派人過去取,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我二人不會有任何交集。”
沈憶還是有些不放心。
像這種大人物,什麼樣的名家書畫沒見過,至於對她這畫如此著迷?
可眼前這位公公是個人精,當即拍手,把銀子遞給了九兒,“那就這樣說定了,姑娘和妹妹在城裡好好的玩,我們就先行回去了。”
他的人把畫帶走了,轎子也走了,沈憶掂量了一下手裡面的十兩銀子,總覺得不是太真實。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沈憶買了點東西就離開了這裡,也萬萬沒有想到,她的畫被裝裱好了之後,王府特地辦了一次秋日宴,請諸位王公貴族來欣賞這幅畫,清談高論。
被邀請的人裡面,不乏久負盛名的詩人畫家,或者是當朝文官,都對這幅畫給出了非常高的評價。
有一定的功底,落筆嫻熟,整幅畫就是一氣呵成之作,水墨的色調格外低沉,看著也有一股撲面而來的沉重之感。
那麻雀和鷹花在上方,左右追逐,逃避捕殺,在竹林之間肆意穿梭,整幅畫的點睛之筆卻不在此,而是長廊下椅子上,露出一人淡定觀賞的衣角。
這就像如今群雄逐鹿的亂世,綃山王之所以只是沒有動靜,就是早就料到,皇位之上的那個人並不是個簡單的,早就已經縱橫天下,看這些麻雀和鷹之間表演著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