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馬車小窗吹進來,斜靠著的沈憶悠然睜開雙眼,鼻息之間盡是早點鋪子的香味,她皺眉,環視四周。
不等她思考什麼,轎子忽然間停下,大片的光亮滲透進來,有人掀開了馬車的簾子,骨節分明的大掌攥住簾子末端打了個結。
還沒看清人臉,聲音就傳入了耳中。
“喲,這位不是鎮北王獨女沈憶嘛,郡主小姐……可真是傾世容顏。”
迎著上挑的聲音看過去,少年郎俊俏的眉眼盡收眼底,額前垂下的兩縷青絲隨風蕩了兩下,他笑的正歡,轉頭招呼自己的兄弟。
“快來看快來看!這鎮北王郡主可比紅秀院的那些姑娘們好看多了!端莊又嫻柔,安靜的很。”
隨著他話音一落,許多不合時宜的記憶鑽入了腦袋裡,劇痛的剎那間沈憶只是皺了皺眉。
她是個職業畫家,算是小有名氣。
前一刻,她還在欣賞業內朋友從國外寄過來的遺落古畫。
後一秒,眼睛一黑,直接沒有了意識。
原本以為是本來就不好的身體又出了什麼意外,畢竟她常年化療吃藥,可現在……她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這裡。
馬車前的男人又回頭看沈憶,笑的輕佻,與此同時,接收了這具身體全部記憶的沈憶腦海中一個聲音迴盪開來,警報拉響,機械而又麻木。
“歡迎來到快穿世界!”
眼前人是西陽王獨子,顧松寒。
而她則是鎮北王獨女,沈憶。
天下東西南北四王之子,如今這裡就有兩個。
看起來似乎是顧松寒兄弟的人湊近過來,瞬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臉紅的支支吾吾半天,窘迫的又下了馬車。
“松寒!這是謫仙一樣的妹妹,你不能如此無禮!”
沈憶仍然斜靠在馬車裡,聽到那話語,只是淡淡一笑,她抬眸看著眼前的少年,華服錦衣之下,是一副紈絝的樣子。
而她一身白色大袖儒,鑲著華貴的金邊,身份尊貴卻沒有滿頭珠翠,斜插著一根雲紋的簪子盤住頭髮,淡然而又不張揚。
顧松寒反倒來了興趣,這個點,人來人往的京城街道那麼多人,馬車車伕被他趕走,大庭廣眾之下,他往馬伕的地方一坐,面朝著沈憶,笑著開口。
“我是西陽王之子,你我身份也是絕配,沈小姐,給我當個世子妃怎麼樣?”
指尖繞著額前鬚髮,這席話是漫不經心說出來的,很明顯是調戲。
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沈憶已經看到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真是巧了。
她終於開口,聲音不大不小,離得近的人剛好能聽到。
“讓開。”
四周寂靜下來。
顧松寒是皇帝下旨留在京城,用來鉗制西陽王的質子,但終歸是個世子,這次恐怕也不會深究,畢竟西陽王幾十年功勳擺在那,但惹惱世子爺的選擇並不明智。
沈憶迎頭對上這人深邃的目光。
他半眯著眸子望著,收起一副嬉笑的面容,連眼角都綴上了寒霜,神色很不悅。
沈憶就這樣斜靠在馬車的窗邊,神色淡淡的看著他,微微動唇,說了句唇語。
質子。
被困在京城囚籠的鳥,鉗制西陽王的最好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