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望舒漸升,雲錦霞帔,光影斑駁。
走在她前面挺拔清雋的身影忽然停了下來。
本就有些晃神的安藍,雖然及時停了下來,但也與貼在一起不差太多,如此近的距離,讓前面的人忽然不自覺的身子微微一僵。
那個味道,果然……是先生的。
安藍趕忙往後撤退了一步,這時候前面背對的人也慢慢的轉了過來。
空氣裡似乎還飄散著淡淡的異香。
聞睿眼底漆黑髮亮,“先生,學生有些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安藍冷靜地與其對視,不落下風,平靜地回答道:“自然知道不該問就別說。”
“先生為什麼從來沒有當我們面前換過衣服?甚至說就連夏日衣衫也很少穿輕薄簡短的。”
聞睿對著面前這個他在心裡真心認可的導師,第一次產生了違逆的念頭,他一直知曉對方的年紀尚小,但才學眼界卻始終讓他心悅歎服,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因為對方的年紀而產生過輕視的念頭。
而他也一直懷疑過她的真實性別,不為別的,單是身形面板和平日特殊習慣,他已經觀察很久了,想來不止是他一人,這初夢院那幾位哪個不是人精般的人物。
可若他懷疑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女子,那他中藥那日的所為,到底要給一個說法,對對方負責的。
那日雖然他神智不清,甚至有些畫面也是斷斷續續,但是他很清楚,那日的所為的的確確是無禮至極,他不知道是因為中藥的緣故還是因為對方是她,那日的觸感……
聞睿忽然手下握緊,心底不可名狀的情緒而戰慄起來。
安藍眉心一跳,卻也清楚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掉馬,已經不是簡單說說而已了,若是再不能讓他們真正相信,怕是不久整個重安學院都要知曉,這司安先生竟是女子,她不怕他們知曉他們的性別,但是作為史老的親傳弟子,重安學院的少主,只怕那些虎視眈眈,野心昭昭的勢力,他們想知道更是她背後是否還有其他的身份和家族,是否能輕易收為己用吧。
眼下,憲帝早已將安國公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她不能再冒險推動他的忌憚和顧慮了。
再次抬眼,眼神鋒利,聲音波瀾不驚,反問道:“你想說什麼?懷疑我是女子?”
對於她的直白,他絲毫不讓回道:“自然。”
“噢?”安藍忽然笑出聲來,像是被對方的話逗樂一般,轉而自然又輕快地說道:“若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聞睿目光深邃地直視著她,他面龐清雋,濃黑的鴉睫微垂著,半遮住了他清冷的眼。
“若你是,睿自當三書六禮,以正妻之位迎娶,不讓姑娘名節有損。”
這回安藍是真的笑出聲了,竟一時止不住了起來,聞睿只是靜靜地等對方笑完,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而感到難堪。
笑夠後,安藍仰頭看了一眼天,竟然一時間該說些什麼。
“因為那日的事?”
“是。”也不是。後半句他沒有說,因為就算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安藍輕嘆一聲,“阿睿,我知你家教甚嚴,性子也是端正守禮之人,就算當時非你所願,為了對方的名節你願意擔起責任,你這般有擔當不逃避的作為,作為先生,我很欣慰。”